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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早起前山路正长 2


“纪儿,你就听爹地妈咪一句,跟我们回去吧!”蔡敏雅伤心地哭了,“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已死的人抛家去国,置你的父母亲人于不顾吗?”

        “妈咪,我没有抛家去国!也不是为冰清陪葬,我这样做,恰恰是因为,我爱你们!”看妈妈哭了,罗纪哽咽了。

        蔡敏雅悲愤:“纪儿,听妈咪一句话,看风使舵!虽然这是一个贬语词,可是,当年你爷爷如果会看风使舵,不要那么顽固不化,形势刚紧张时,听你奶奶的话回去,就不会含冤屈死了!”

        “妈咪,当年只是一个历史错误,含冤莫白的大有人在,何况后来都已翻案了——”

        “难道翻案就能让你爷爷奶奶死而复活?”罗育恒生气暴喝,“我不想你去做这个代价!我明确告诉你,你还有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我进场,亲自操盘!如果不想你的沙堡被冲毁,最好聚储力量加紧备战,我和人交手从来光明正大,现在我已经正式向你下了战书,你应该明白我不是你的盟友,而是你的敌人,所以你最好不要奢望谁会向你伸出援手!”

        罗纪不可置信地瞪着父亲,这样冷漠,这样陌生!罗纪不寒而栗。

        看儿子满眼沉痛,罗育恒心里也不好过,黯然道:“报国无门的滋味我实在不想品味,也不想再看父亲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你好自为之吧!”

        蔡敏雅泪眼朦胧,她也年轻过,也曾伤了父母的心,退了与世交之子的婚事,不顾家人反对,下嫁给从大陆漂泊回国、寄人篱下、孑然一身的罗育恒。她明白年轻时做梦的勇气,也明白阻挠的无力,可是,母亲的本能让她不想放手,不想儿子撞得头破血流!

        罗纪望着母亲,眼底也是同样浓浓的哀伤。

        对母亲的泪,他并不是无动于衷,对父亲的失望,他也不是无所谓!明知道一回头,一切都可以不这么沉重。可是,他的心已经飞得太远太久,已经爱上放飞梦想的舒展自由之感!即使跌得头破血流,即使父母担忧,他也不想离开这片他已经深爱的天空!

        可是,他们都还是不可抑止地伤了心。

        “爹地妈咪,如果我伤了你们的心,那么就请你们原谅!另外,我还有事情,午安。”罗纪说完,转身匆匆走了出去,他不想父母看见他眼底闪烁的泪光。

        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黯然离去,蔡敏雅心痛矛盾,转而责怪丈夫道:“育恒,资金根本不是问题,你何必为了钱而让纪儿伤心呢?纪儿又不是拿钱去澳门、拉斯维加斯豪赌,他是正正当当想要做一番事业,你就成全他吧!我真的好担心他!”

        罗育恒叹息:“敏雅,别怪我狠心,我也是为他好,他缺乏阅历!我为他设置障碍,首先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我在考验纪儿,无论他要留在中国创业还是回罗氏守业,这段经历都将对他受益匪浅!同时,我也是在考验中国政府,我要知道,我们是否应该重回这片土地!”

        见罗育恒离开,很多还在观望的各企业老总们也三三两两地起身走了。

        没有觥筹交错,没有衣香鬓影,自助餐厅寂寥得可怜。

        章洋从不知所措的熠州市委班子成员里溜了出来,径直走到了颜开顺和颜夕身边。

        颜开顺和颜夕自然也看见了罗育恒父子剑拔弩张的一幕,却搞不清楚罗育恒为什么要给儿子泼这么大的一盆冷水,弄得喜气洋洋的开学典礼狼狈不堪,草草收场。但区区父女两外人,又哪敢多话掺和,只敢战战兢兢地伫立在那里。见章洋过来,颜开顺杵了杵女儿。

        熟悉而陌生的男人来了,颜夕目光迷离。

        颜夕能感觉到,章洋的短信章洋的爱都是真挚而炽热的,那是真实的章洋。可是,那个对石天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章洋,又越来越让颜夕觉得像个迷团,让她难懂,使她混乱。而章洋母亲尖酸刻薄的话,也时时像一根细细的针,在她心底时隐时现地捅着,使她隐隐作痛,忐忑不安。

        她该怎样面对这份横亘甜蜜和矛盾的爱情。

        而看着章洋阴沉的表情,颜夕知道章洋又误解了她——心又像霜打的茄子,软了。

        章洋自然怒火中烧,看到自己的女人给了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心里不刺才怪。但她知道颜夕的脾气,所以没有喷火,只审时度势地轻声说道:“小夕,我们结婚吧!”

        这样的开场白,也着实让颜夕始料不及,近段时间的复杂心情,她还真不想谈婚论嫁,于是岔开了话题:“谢谢你,高校长已经打来了电话……”

        章洋却没有离开主题:“如果你还在生我妈的气,我会让求她来向你陪罪!”

        “我说过,我承受不起!”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我又如何让你回心转意?小夕,我不想夜长梦多!”

        颜夕会意:“我只想说,你真误解了……”怎样解释,一言难尽,颜夕语噻。

        章洋打断了她:“我知道,都是因为他——罗纪,罗校长?是因为他才让你心事重重,移情别恋?是吗?”

        好一段中肯的推理,颜夕苦笑:“问题出在我们俩身上,和旁人无关。难道吵了那么多,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核心吗?”

        “当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核心就是——罗纪他不应该出现!小夕,看见的东西是真实的,我只相信我的眼睛,难道,你要我看着你和别的男人来往,却还要听你解释这是误解吗?”只要想到罗纪从颜夕家里出来的情节,章洋就像吃了炸药。

        “不,章洋,人间除了爱情,还有别的东西!”颜夕无奈,“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以一个妹妹的身份来参加开学典礼!”

        一旁的颜开顺实在听不下去了,走了过来,解释道:“章洋,罗董事长是小夕母亲的故友,说来话就长了,但罗纪和小夕真的只是兄妹,而不是你想的那样,这点我向你保证!”

        章洋大概明白了一些,冷静下来。但是,男人少有感性,只有敏锐,直觉告诉他,夜长真的梦多。他沉了沉,突然把深埋的头抬了起来,一把揽过女友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柔声说道:“对不起,算是我误解了你。我只能说,我爱你,真的爱你,所以,请嫁给我!”说完,重重地在颜夕的手上吻了一下。

        明明浑浑噩噩,明明言不由衷,明明迷离茫然,颜夕却点头默认。

        颜开顺也在一旁吃惊地看着一脸认真的章洋和落泪的女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一脸沉郁的罗纪刚从父母那里告辞出来,不经意看见这一幕,不觉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又向寂静的田径场。

        树荫婆娑,这样的午后,和哈佛的夏日似曾相识,可是却截然相反。是的,真的是截然相反——

        已是黄昏,彩霞满天。

        早上中国潜能学校的开学典礼象一层迷雾笼罩着熠州,而罗育恒的话又像轻纱隔着视线一样让洪峰总也捉摸不透,到底罗氏父子之间有什么样的纠葛?为什么罗纪要放弃优渥的罗氏,跑到熠州办这样一所学校?这期间又担当了多大的风险?而在儿子最需要的帮助的时候,父亲却腹底抽薪,绝人后路?他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洪峰吸着烟,一个人站在阳台上遥望熠州城华灯初上的美丽夜景,孤独的背影,无言沉重。

        田芳端了茶杯走到了丈夫身边:“想什么呢?”

        洪峰转过头吐了个烟圈:“我在想罗董事长和罗校长真是一对奇怪的父子,更在想,此时此刻,罗校长是多么需要人支持和理解!”

        田芳淡淡地说:“你就别老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也学学人家禹市长,做点面子工程,上上下下也才瞧得见。”

        洪峰突然把烟从嘴里移开,道:“笨,怎么能说是无关紧要的事呢?罗氏如果能落户熠州,那就等于给了熠州一双金色而有力的翅膀,我一直在想,罗氏有理由选择熠州这样的城市吗?可是,看样子,好象不可能。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说,别放弃,一切都有可能!哎,真不敢让人想象!”

        田芳却不以为然地说:“熠州呀,插金翅也难飞!就别总想着翅膀了,还是想想你的什么信息化呀问责制的怎么收尾!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到处设立一些什么信息问责服务平台?还承诺老百姓什么有问必答,承诺对被举报核实情况的坏事情坏人物给予曝光!哎,我说洪峰,有你这样搞问责的吗?就不怕惹了众怒乌纱不保吗?就不怕那些位居高权的人吃了你吗?我可听说,现在不止熠州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儿,连北京有关部门都在过问这件事了。”

        “我不怕有人吃了我!吃了我,那不更好,说明我的改革引起人民的注意了!我担心的是,怎样落实和执行那些问题干部,怎样让那些出了问题的人付出代价!”

        田芳的心都提到了嗓门眼:“我看呀,你真是成了疯子啦,你这不是自已拆自已的台吗?得罪了熠州的领导干部,你就真不怕惹了众怒,乌纱不保?”

        “不,我不是得罪了熠州的领导干部,而是得罪了一小部分人。任何改革都是利益的调整嘛!我知道,如此局势,对我而言,已经无所谓安全不安全了!什么是绝对的安全?我觉得不是靠谁给撑腰,不得罪谁才安全!而是铭记自已的责任,面对自已的良心,踏踏实实干一个国家干部该干的事!”

        “我就不相信,你连安全都没有了,还可以奢谈理想!”

        “洪流滔滔,可是,我们仍得相信,中流砥柱仍在!否则,国家基业何来坚如磐石?你也别太多虑了,事情才刚刚开始,就忙着枪毙它,未免太鲁莽了点,改革是好是坏,还得摸着石头过了河才知道呢!”

        “我当然知道你了,可我还是担心你呀,担心你的憨脾气,直性子,你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却都还没站稳,就急着去冲去闯,如果跌倒了,爬不起来了,拥有再多的理想抱负又如何!”

        “我有分寸,你就尽管放宽心好啦!我不会傻到什么话都跟外人讲,当众矢之的,好啦,你休息吧,我出去一会儿!”洪峰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一笑。

        见丈夫要走,田芳嗔怪地问:“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我想找罗校长聊聊!”洪峰回头,对妻子故作神秘地笑笑。

        出了家门,洪峰打电话亲自约了罗纪校长,他抬腕看了看表,看时间还够,便沿着熠州河边向城区走去,他想理一理自己烦乱的心绪。

        这熠州河东面的山,就是潜能学校所在地。城郊这一宽阔的地段,也因为一直来没有开发,显得荒废得很,只有一条并不宽阔的车路相通。虽然熠州河几十年前发生过一场洪涝,但也只是用石块和水泥做了简单的加固,光景并不显眼。然而,这样的熠州河就从东面一直延伸到城中心,又一直向西延伸,最后又汇入南通江。

        洪峰沿河走着,却见一群窃窃私语的工人正在挑灯夜战。

        洪峰走了过去,默默地瞅了瞅几个工人。他知道,工人们正在建设的是熠州市政信息问责服务亭,虽然问责制已经在各服务中心全面铺开,但各个服务点还未全部建好。几个工人正在往搅拌机倒沙和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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