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占卦
第三十二章占卦
苏阡雪被放置到其中一张冰床上，少顷，她的嘴唇开始发白、发紫，最后在昏睡中都瑟瑟发抖。
步奕宸眉心紧皱，看看慕容夕冉，又看看苏阡雪，最后瞥过头，不忍心看，沉声对旁侧的妙手回春撂下几句：“最好保二人无性命之忧不留疤痕，否则本王要了你的狗命！”
丞相府阺。
夜深的时候，一位白胡子长须的老者，坐在园子的石桌旁，占卦。他正是苏阡雪的父亲，苏鹫。
石桌上，摆着一个天机盘，精巧的雕纹，像是巧夺天工自然生成一般。
苏鹫手中还有五彩斑驳的彩石，他紧紧皱着眉心，心事凝重的模样，谨慎地在天机盘上摆着石子。他的身旁，侍候着一男一女，二者一人手中捧着茶水，另一人手中捧着墨砚。
这一男一女似乎久候多时了，站在旁边不断地打着哈欠。
正当二人撑不下去，突地，苏鹫唇中逸出一句，“不好！雪儿有危险！”
然后，这一男一女闪了一个激灵，懵懂地问：“啊，谁有危险？”
“在哪！坏蛋在哪！”
苏鹫拧着眉瞪二人一眼，之后不发一语，又继续未完的占卦，声音越来越惊悚，“主卦凶，今日午时，东南方向，红星浮动，此乃血光之兆……”
突然，苏鹫霍地站起，面色苍白，仰头望着广袤苍穹，掐着手指，又喃喃自语，“迟了迟了！只怕已经……”
“老爷，什么迟了？谁有危险？”
“就是，老爷您总是这么一惊一乍吓唬我们，夜深了，您老何时才回房就寝？”
旁边的侍婢与侍仆一人一句，一脸满不在乎，漫不经心。
“你们两个闭嘴，没见我正算着吗？”苏鹫吼二人一句，再继续重新占卦。
二人见向来不发脾气的老爷这次真的气了，而且脸色凝重重新占卦，便知这次老爷没吓他们，是真的有事情要发生了。丞相府上下都知道，老爷有先知的能力，只有他不想算的，没有算不准的。
因为老爷常说，即便预先知道了，也改变不了命运。
以往，二小姐偶时会陪着老爷坐在这里，笑着看老爷占卜，但自从二小姐嫁了人后，老爷因为思女心切，很久没摸天机盘了。今夜，老爷甚是浮躁，似有预感一般，再度占起卦来。
显然，老爷试图想改变些什么。
“紫星若明若暗，雪儿恐怕是要失去双眸了！”苏鹫在连占三卦之后，跳了起来，之后满是惊恐，又吃惊道，“火光浮现，北边方向群魔隐伏……”
话音刚落，苏鹫跌坐在石椅上，面呈死灰色，仰头哀嚎，“即给我先知的能力，为何不能给我控制局面的力量？”
“老爷？”
旁边的二人越听越心惊，从来不曾见过老爷这是悲哀过，难道事态极是严重。
苏鹫努力撑起身子，好像一下老了十岁，莫名其妙说，“小月赶快唤夫人及所有人起来，让他们收拾包裹，叫夫人分笔钱让他们全散了吧！”
“老爷？为什么要遣退下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月虽惊恐，却一头雾水。
“散了散了！此时不散就怕来不及了！天下要大乱了！夙月国领兵进城了！”苏鹫无力道，“立刻命人，去落凤坡接应雪儿。”
“老爷……”
“赶快！雪儿有难！”苏鹫暴跳。
“可是老爷，你呢？”
“我要进宫！”苏鹫大叫，“任风，赶快去备马车！”
地下冰室，一片死静，只有妙手回春打开药箱取刀具的声音在回荡。
这些各种各异大小不一，泛着冷光的雕纹怪异形状的尖刀，步奕宸不曾见过，但即便如此，他也知这些尖刀何等锋利，只怕皮肉轻轻一触也会划开一道口子。
“慢着！”心口一紧，他莫名喊停。
妙手回春手中动作一顿，不解望着他。
但见步奕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深邃双眸紧紧盯着昏迷中的苏阡雪，从牙缝逸出一句，“倘若不换，冉儿眼睛将如何？”
妙手回春面色一惊，即刻保证，“回王爷！若不换，慕容小姐将双眸先溃烂，然后永远无法复明。”
“除了换，就别无他法了么？”步奕宸又问。
妙手回春吃惊，即刻劝道：“王爷，容草民学艺浅薄，除了换，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治好慕容小姐现在的眼症，更遑论让她复明。”
步奕宸视线移至静静躺在冰床上的慕容夕冉脸上，他看到了慕容夕冉流露的期待。不禁，剑眉深锁。
就当他欲张嘴做出决定那刻，冰室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八百里急报！”
只有镇守边关的飞骑，才会称‘八百里急报’，一旦呼出这句话，就说明边关有危险了。
步奕宸全身一紧，倏然转身，赶在那位侍卫跌进来之前，他率先走出了洞口。
紧接着，那位侍卫风尘仆仆跪在地上，慌张道，“报！左将军通敌卖国，星夜打开城门领兵进城，姑苏城池已沦陷，几十小镇一并被敌军占领，目前三十万敌军正往京城开进已在三百里开外，请王爷下令，招集众将，共抗敌军……”
步奕宸瞪大了黑眸，一手夺过战书，打开审阅，弹指间，就见他面色极度难看，两串火苗腾地在他眼中跳跃。
“该死的东西！本王早应该在一年前将他杀了，否则也不会养虎为患，沦落到今日！”脸上青筋暴起，步奕宸一拂袖，已然忘记了冰室换眸的事情了，大声命令，“传本王口喻！命右将军集十万人马，在断崖谷设伏，再命左副将集五万人马断敌军后路，本王再领京城五万精锐当面迎头痛击，本王要卓尔有命来，没命回去！”
“诺！”飞骑抱拳。
步奕宸又说道，“不管跑死多少战马，务必将王本口喻传至众位将军！倘若大胜，事后本王一定论功悬赏！”
“诺！属下就是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会爬回去！”飞骑大喝一声，顿时信心大增，飞身跃上马，一踢马肚，随后便见尘土飞扬。
步奕宸面色一沉，又一声命令，“来人，备车！本王进宫！”
“王爷，慢着……”就当步奕宸要火速离开那刻，妙手回春追了出来，叫唤，“王爷走了，换眸之事？”
步奕宸欲离去的脚步一顿，全身一紧，旋身，他眯起了双眸，撂下一句无情话，
“换！本王希望海旋归来那刻，冉儿复明……”
轻松一句话，步奕宸终逼得苏阡雪奉上紫眸换给了慕容夕冉。
昏迷中，苏阡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进入了一个仙境，四处白雾缭绕，百花并蒂，群鸟双双成飞，仙鹤戏水。在梦里，她还听到了对面‘仙山’传来天籁之音，那琴声好像山泉叮咚。那一瞬间，她竟然忘记了害怕，循着声音，踏上了通往‘仙山’的天桥。
然而，每向前走，一男子飘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看青山绕郭，更暮草萋萋，疏烟漠漠，无风自花落。欲黄昏……”
她像被勾了魂般，抑制不住脚步不断往前，想要一探究竟，到底是哪位仙人。
她在天桥走了好久，明明仙山就在眼前不远处了，可是她总感觉无尽头似的，怎么也抵达不到对面。
终于，她有点恐慌，停住了脚步，大声问了一句，“喂，你是谁？”
奇迹般地，在梦里，她竟喊出声音来了，那熟悉的音喉如同黄莺在歌唱。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捂着了嘴，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小时，一次失足落水，本来她就要下阴曹地府去见阎罗了，幸好她的爹爹有先知的能力，早一步算出她遇难了，故而在她没入湖底那刻让下人将她救起。不过，她虽是大难不死，可至此后，她因为惊吓失去了声音，毕竟那时，她还年幼，不过八九岁。
此刻，自己的声音还在，真是让她又是激动又是害怕。
仙山对面的男子，因为她的叫唤，吟诗的声音突然停下了。苏阡雪又忍不住问一句，“喂！你到底是谁？仙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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