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宇天萧和水之羽一看，才发现他们居然一路说着说着就已经到了。再四下一看，全是似笑非笑，表情各异的脸。然后再看，才发现彼此间的距离太近，都瞬间退后老远。

        水亦贫笑道，“爹，你这有什么计较的？我这一路上可都是不存在呢。”

        “瞎说！谁和他亲密了？老头子我还要找你算账呢！”水之羽凶巴巴的对着水逐。

        水逐突然将水之羽头一敲，“死性不改。开口闭口老头子？你是叫你爹吗？”

        水之羽吐吐舌头，“那不是自己这样叫的吗？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耍贫嘴！来的这么晚，让大家都等着，还有理了？”水逐假装板起脸，但是眼睛里已满是笑意。然后对所有人笑道，“昨晚我已经和天萧商量过了。你们是出来历练的，也不便在我这儿呆多久。但是小羽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也舍不得走，所以还是请你们在这儿多呆上一段时间。等过了中秋灯会再走，怎么样？”

        “中秋灯会？也没几天啊？”水之羽有些不满。

        水逐瞪她一眼，'“丫头，你当他们是出来游呢？别不知足。”

        “好吧，一切就听前辈和天萧的！”黎共远和陈寒砧几乎同时出声。

        “好啊，这儿的灯会好玩吗？热闹吗？水大哥。”思盈轻轻叫着。一晚之后，她发现水亦贫对她的态度转变了，好像变的很冷淡。昨晚分手的时候他都对她很好的，甚至是很热情！

        “很好，特别是你们女孩子最喜欢。”水亦贫笑着回答，却好像全是出于礼貌，也在礼貌的客气中显得分外的疏远。

        思盈一时竟然有些惊了。疑惑而询问的看着水亦贫。

        水之羽也想到先前水亦贫跟她说的话，“他是我二哥，不是水大哥，要叫也应该是水二哥！”一如往昔凶巴巴的语气，或许是因为帮水亦贫开解，也或许是因为她骨子里瞧不起商人，水之羽的声音有些硬！

        水逐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兀自发出招牌式的大笑，招呼大家吃饭！像是什么都没看见。

        “她呢？”宇天萧和水逐下了几盘棋之后越来越心不在焉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这两天过的不是一般的悠闲和享受。就是逛逛院子下下棋，但水家真的很大，其实应该是太大，他们起马乘船到现在也没把水家的地方看完。但是两天的时间几乎都是和水逐在一起，就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可以看到水之羽，而她又一副累的要死的样子，载进床上就睡，不睡也是闭目养神和发呆，一点都不再介意他还睡她的床。

        “她是谁？”水逐轻抬眼帘，明知故问。

        “她，之羽。”宇天萧迟疑了一下，显得有些赧然，这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水逐轻轻一笑，放下一子，“你输了！”

        宇天萧一看，果真输了，而且输的很惨，几乎所有的白子都被吃完了，笑道，“岳父果然是指尖天下，我实在相差太远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改口称岳父了，好像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到理所当然，谁都没有在意。

        “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吗？”水逐看着宇天萧，眼睛在笑却意味深长的甚至有些凝重。

        “当然是技不如人！”

        “不，是人不如人！”水逐说的相当直接，然后看着宇天萧微微诧异的脸，认真的说，“人生如棋，事如棋子，当你有幸成为下棋的人的时候就要一心一意，不然只会沦为别人手中的棋子，甚至就如这盘棋一样，输的万劫不复！你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你的不确定，你的不专一。下子前须得三思而后行，但是顾虑太多则会失去机会。一个操纵棋局的人下手不止要准要狠还要利索！所以下棋前要么下，要么不下，过多的试探只会暴露你内心的想法。你可明白？”

        宇天萧若有所思，随后笑了，“岳父是在告诉我，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说什么就去说，动作迅速，方法恰当，怎样都不会弄巧成拙。也是在暗讽我一直想问之羽，却还心不在焉的和你下棋。”

        水逐点头微笑，“以你的资质和能力，只要你想做，只要你去做，没有什么你做不到的。但是你要清楚你自己是否是下棋的人！”然后在宇天萧的再次沉顿中，一拍膝站起来，“走吧，丫头在黎伯的菜园里呢，我们去看看她做的怎么样了！”

        “菜园？”宇天萧满是疑惑，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听错了。

        “恩！”水逐漫不经心的回应，扭头看到宇天萧的表情，突然觉的他知道了的话或许会改变一下对她的看法。“小羽之前答应过要到黎伯菜园里帮忙，但是因为出嫁，闹腾了很久，一直没去。现在回来了，也就该履行她的承诺了！”

        宇天萧沉默，她是那么守诺的人吗？

        显然看出了宇天萧的想法，水逐微笑，这步棋下对了。“你不要将小羽想的那么坏。也不要把商人想的那么差。你以为水家的百年基业得来容易，所谓小胜凭智，大赢靠德。诚信是水家人的基本原则。我们水家虽然有钱，但绝不挥霍，虽然赚钱但绝不守财。几乎每一个水家子女都是淡泊名利，轻视钱财。就像亦安亦贫亦乐亦道四兄弟，就取其安平乐道的意思。他们都做的很好，每一个水家的子女都会一诺千金，但是商人的天性不变，绝不会轻易许诺。而且所有人都不会依仗钱财，很多时候都是自给自足。其实做的最好的，就是小羽。小羽这丫头虽然有些刁蛮，得理不饶人，但是对人挺好，而且她也是最自立最豁达的一个，什么情况下她都能让她自己满足，随遇而安。绝不会坐以待毙，怨天尤人。我想这些，连我都远不如她。”

        宇天萧听着，想着水之羽以前生火，抓鱼，刮鱼鳞，摘苹果，更多的自娱自乐，还有更多的点点滴滴，突然忍不住笑了，“她是很擅长自娱自乐。就算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能让自己哈哈大笑。”

        水逐哈哈一笑，满意的拍着他的肩，在前走着。看着他的背影，宇天萧突然觉得他的悠闲让人无法琢磨。好像从遇到他开始，自己的思想就完全被他左右着。而且他也很擅长隐晦，在说与不说之间，让人完全顺着他的意思而去。这样的能力，这样的人，是好还是坏？

        “你看什么？就知道看，要么下来帮忙，要么就走！站那儿那么久了，你不嫌脚酸啊？”水之羽终于忍不住了，从她换回女装之后，黎共远就一直看着她，似笑非笑，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一直微笑，有时又突然皱眉，看的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黎共远皱眉，“这样可不美！你的这件衣服沾上这儿的泥土，颜色很冲突！”

        水之羽噎的半天没缓过来，那眼珠子基本上完全翻了一圈，对着黎共远的眼眶全是眼白，大吼，“你闲的过头了吧？”

        黎共远笑的分外好看，连他身边的空气都有一些淡远的感觉，“是挺闲的。走到这儿刚巧碰见你而已，挺煞风景的。”

        水之羽刚刚翻过来的眼睛又忍不住的翻了回去，他怎么也变的跟宇天萧和陈寒砧一样，什么事都喜欢讽刺她。但是黎共远又说的很认真，听起来不像是讽刺而是在陈述事实。可是这事实恰恰是她不能接受的。“你碰巧就碰巧了几个时辰。其他人呢，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瞎跑什么？”现在水之羽实在无法对他客气。

        “我们在这儿呢！”陈寒砧突然笑呵呵的出现在地埂上。后面跟了一大票人，水之羽一看，除了闲艳，全齐了，再次翻眼。她不就是种个菜吗，置于这么大一群人来看稀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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