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爱你

“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管有多难都要。”沈谨媛认真回看他，桃花眼里跳动着光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被筛选挑剔，有的半路夭折，中途放弃。”

        “这个世界有很多的恶心不堪。”她眼睛闪了闪，想到那些噩梦般的过去，“但还是充满希望的，用悲伤看，这是一个充满死亡的地方，但努力的话，就到处是希望了，大家都在努力笑呢。”

        沈谨媛眼睛还是弯着，眼尾的泪痣红的惊人，艳丽旖旎。

        季琰愣了一下，片刻后舒展开眉眼，对着她似笑非笑。

        沈谨媛说的时候挺兴奋，感觉自己成了个人生导师，感觉特有经验，还是分分钟出书的那种，这会儿突然尴尬起来，尤其是季琰还这种表情看着自己。

        话说的太酸了，屁的人生导师，她自己才活了多少年，经过的那些事跟面前这位大佬比起来可能什么都不算。

        “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她抓了抓散下来的长发，不安地在身侧绞着手，眼神又飘忽不定起来。

        活像只受了惊吓的猫，在原地转来转去，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很可爱。

        季琰轻笑一声，嗓子深处荡漾出来的，慢慢道：“你说的很对，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刚才要说的话完全被沈谨媛给打断了，一时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跟她的时间还很长，总会讲给她听的。

        沈谨媛这才把眼睛移回去，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总归有面子了，想了想，说：“所以你一直喜欢的就是表演吗？配音只是因为不得已？”

        “不全是，无论是配音还是表演，都是在体会别人的人生，在别人的世界里，是很自由的。”

        他没再坐回去，绕到了另一边的落地窗前，抬起手打开了厚重的窗帘

        外面黑沉一片，银河的边缘，复杂而许乱的宇宙，遍布着数不尽的星，瑰丽又璀璨。

        “那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他的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但仔细一琢磨，还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沈谨媛云里雾里地又问出一句来。

        季琰顿了一下，指节还覆在窗帘上，片刻后缓缓转身，落地窗边灯光很暗，他半边脸隐在黑暗里，侧脸的剪影被室内的光倒映在身后的白墙上，放大了他的每一个动作。

        声音暗哑着：“喜欢。”

        沈谨媛有种执着劲在，问出来的问题总要得到答案，不然觉都睡不好，听到他的回答瞬间舒心。

        “不过更喜欢你。”

        屋外像是起风了，光秃秃的树枝撒了欢摇摆着，终于摇落了最后一片叶子，树顶的枝丫影子透过落地窗，铺在地上，肆意地张狂伸展着，跟季琰的身影交织又分开。

        他的声音还是沙哑着，狭长的双眸里深沉一片，仿佛永远看不到底，还要把人带进一个个漩涡之中。

        沈谨媛定住了，嘴巴动了又动，怎么也发不出声，喉咙干涩到了极点，嘴唇动一下就扯得生疼。

        民宿的门隔音效果也不太强，外面乱糟糟的，有人在放任着嗓子大叫着，音色很熟悉，是毕海，他才刚回来。

        隐约还有几道劝抚的声音，断断续续在哄着，杂乱的脚步声经过房门，又逐渐远去，最后完全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又静下来了，静得人发慌。

        沈谨媛愣够了，张嘴要说话，幅度有点儿大，将要干裂的唇浸出了血红，她疼得皱眉，但也不在乎这些，遮掩着说：“哈哈我也挺喜欢我自己，挺巧哈。”

        她本意是想随便扯点别的，把着事给揭过去就行，开玩笑似的语气，漫不经心又毫不在意，努力营造出一种在跟朋友瞎胡闹的感觉。

        笑的时候用力过度，不仅笑得很假，而且还把嘴唇扯得更疼了，她下意识伸出舌尖去舔，腥甜蔓延在口腔里，妈的，果然流血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狂风大作，高出的枯枝经过凛冬本就僵硬，再经寒风摧残，终究承受不住，被风嗜血般地卷走了一大半，映在白瓷地面上的影都狰狞起来。

        季琰一手抄兜，另一只手刚从帘子上挪开，就垂在身侧，墨色的眸刀锋般锐利，把面前的人牢牢锁住，粉嫩的舌尖沾上了鲜红的血，诱人采撷。

        “媛媛。”他又叫了一声，今晚的第二次了，这次比之前清晰了很多，低音炮般炸着人耳朵。

        这妖怪开始放大招了，沈谨媛想也不想就捂住耳朵，心里乱的厉害，念叨着：“别说了，我不听……”

        季琰皱了皱眉，长腿一迈，走到了她身边，把她的两只手拿下来，固定到身侧，郑重地在她耳畔呢喃着：“我爱你，听到了么？”

        一遍又一遍的，顺着耳朵钻进去，在她心底炸开了惊天大雷，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努力地喘息，嘴唇上尖锐的疼痛，也不知道破了几处。

        沈谨媛勾着嘴角，不是在笑，是茫然跟无措，心也跟着悬起来，爱？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带着丝丝嘲讽。

        眼前又是那栋没人气的房子，临近傍晚甚至连个灯也没开，二楼的窗大开，枯黄的落叶放肆地吹进来，落了满地，最尽头的房间开着门，声称深爱着她的妈妈，瘫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滩呕吐物，这个优雅端庄的女人，最后连一点儿尊严都没有。

        “爱有什么用？我妈爱我爸，爱的死去活来，最后还不是喝安眠药自杀。”她颤抖着，“你说她临死前挣扎的那阵，心里是不是还爱着他？是不是又找着理由原谅他了？”

        她声音嘶哑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模糊了视线……

        季琰心里刺痛着，沈谨媛的两只手还被他握在掌心，她竭力地挣扎着，满脸泪痕，眼睛里茫然一片，像是陷入了梦魇，怎么也逃不出来。

        “我不要你的爱……”沈谨媛神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不受控制的慌乱，都要把自己逼疯。

        杨树的枯枝被风肆虐地折掉，顺着风的方向翻腾，一支拍到了落地窗上，闷闷的声响，力道被抵消，无声地滑落，掉在大门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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