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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化妖骨


且说闲潭和陈蒙一路向下,二人小心谨慎地行走。只见出口越近越亮,亮得几乎金光熠熠,虽然没有活物的气息,却隐隐有一股——

        一股金钱的铜臭味儿。

        两人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惊掉下巴地扫视着这个装潢如同地下金殿一般的地方,眼神游离沉默不语,只觉得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离不开刺眼一字,举目四望都是闪闪发亮的黄金。

        一个字来说是富两个字是有钱三个字是暴发户四个字是金碧辉煌五个字是富贵迷人眼。自天花板到地板,皆是金砖铺设金箔雕花。地上按照某种图样排列着许多口大箱子,每一个都能藏进一个成年男子。箱子全都是打开的,每一口箱子,都整整齐齐地堆砌着满满的金条。

        陈蒙目瞪口呆地环视了一圈,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诚心诚意地对闲潭说道:“我说统领,这,这可比东宫都富丽堂皇啊。”

        闲潭半是无语半是哭笑不得:“行了你,东宫富贵是富贵,却更讲清贵。这地方与其说是人呆的,不如说是藏宝阁更好吧。”

        “那也不太对啊?谁家藏宝洞只有黄金字画,连白银珠宝都没有的?”陈蒙凑近一个箱子,谨慎地伸手,拂过木箱的边缘,“而且这箱子的质地也真是差,谁家这么有钱还拿这么差的木头来做箱子?周扒皮?”

        “有机关吗?”闲潭问。

        “没有。太奇怪了,这地方明明没有一点法力波动,但是和刚刚咱们在入口见到的那个传送阵一样,槐木箱子。我不放心。”陈蒙皱眉道。

        闲潭突然说:“来这儿看。”

        陈蒙抬头看去,闲潭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前头,正站在金殿台阶上向下看。他立刻上前,沿着闲潭的目光向下看,才发现这里正好能窥见这金殿地厅的全貌。

        这里的地砖同样是纯金打造,隐秘地镌刻着细细的花纹,单看时不明显,实际上从稍高处来看,能见花纹相互延伸连接,勾出了两只莲花的形状。而那九口箱子,就正好沿着莲花纤长的枝干一节一节地压着,单单露出那两朵纤弱的莲。

        陈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引得闲潭立刻追问:“看出什么了?”

        “好毒的心啊。”陈蒙一边解释,一边麻利地下了台阶走到一口箱子前,“金石与木,生死为伴。金石雕塑通常都是为了镇压一些东西,比如妖和诡,一般情况下这两样东西是不能放在一起布阵的。而且莲的图样一旦出现在阵法之中,就代表此阵有生生不息的作用。可是现在却让人用这些黄金压断了枝干,生气难出凝结,不知所用。槐木为辅,倒转化为死气。而黄金压在槐木上,就只能是——天爷!!!”

        陈蒙只觉得一口气全卡在了喉咙里,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只见闲潭神色郁郁地阴沉着脸,一脚踢翻了整箱的纯金,紧接着,那原本箱子摆放的地方居然露出了一个几乎能容人通过的洞穴,从那里涌现出了大批黑色的死气。

        “……只能是死气。”陈蒙喘了口气,“我的祖宗,下次动手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您不知道您自己对奇门阵法是七窍通了六窍,除了书本知识以外那是一窍不通吗!不要因为自己刚刚找到了传送阵阵眼就觉得自己很牛好吗!那玩意儿是阵法基础款!和这个能一样吗?!

        “我在天级卷宗里看到过你刚刚说的相同理论的阵法,错不了。”闲潭冷脸运气,朝那滚滚涌出的死气向下拍了一掌,那阴冷的死气似乎是触到了什么霉头一样登时争先恐后地向洞口回缩。

        “得亏统领你是白鹄圣子,身负白凤圣洁之力,否则我们还真的奈何不了这死气。”陈蒙呼出一口气,伸脑袋向下看了看。

        死气与鬼气不同,虽然不会凝聚成鬼为祸人间,却极难消除,沾染死气的人自身的生气也会被侵蚀,严重的更是会落得个短命多病的下场。

        闲潭心情不好,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嗯”了一声,心知肚明若想凝结如此浓重的死气,这地方必定埋葬过大量人命。

        他伸手在陈蒙的额头上画了个白金的庇护符,交给他一片白色翎羽:“拿好,庇护符只能让你不收死气的阻碍,我的翎羽才能让你免受死气的侵害。你本来就在死道一途修炼不稳,当心走火入魔。”

        “是是是,我知道了。”陈蒙将羽毛收进怀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凡人修死道就如同逆天而行,不稳是也没办法的事儿。”

        “你不专心。”闲潭刺他一眼,陈蒙赔笑,自知自己老妈子琐碎,修炼也不专注,分心多。“算了,走吧。”闲潭摇摇头,纵身一跃跳进那洞穴之中。

        二人一前一后地跳下去,落地时咚咚两声。闲潭似乎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圆圆的东西,可惜那玩意儿脆得很,一脚下去便碎了。周围环境很暗,陈蒙直接挥手引出两道鬼火来,蓝绿色的冷光虽然阴森,却好歹有了点亮堂劲儿。其中一道鬼火试探着绕着闲潭飞了两圈,畏惧他身上的白凤的气息,并不敢靠近。闲潭向下看去,在跳动的幽暗的鬼火照应下,他那如画般的眉眼平添几分阴森苍白,紧缩的眉头更是阴云缭绕:“安郁,看这个。”

        陈蒙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眉头一跳。只见闲潭移开脚步,刚刚他右脚踩着的地方散落在一堆头骨的碎片。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直接合掌运气,又引出四道鬼火朝四面八方而去,照亮这片昏暗的区域。只是二人越看,脸色便越加难看凝重。

        这似乎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溶洞,无数天然的洞穴隐藏在被水腐蚀的石壁之中,他们没有贸然查看。汩汩的流水声在静静的溶洞中回响重叠,在这空旷的地方,最细小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从他们目光所及之处开始,凡是鬼火着凉的地方都无一不堆砌着累累白骨,衣着因被流水腐蚀而看不出出处,只能大致推测大半都是平民,就好似废弃的乱葬岗一般堆积着如山的尸骸,陈蒙突然不敢想,自己脚下踏着的,究竟是几个人的尸体堆积出的平地。

        他小心翼翼地窥了眼闲潭的脸色,只见这往日里总是眉眼带笑的人此刻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半张脸泛着森幽的蓝光,长眉横对,斜斜的一道如刀削一般锋利地收进黑暗里,目光冷冷地看向那边际模糊的尸骸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字字皆平淡,字字皆切齿。

        陈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注意到异样时,当即愣在了原地。“这些……妖?”

        那些衣物腐朽的白骨堆积在一起,看似杂乱无章让人摸不着头脑,只觉得鬼气森森后背发凉。其实,只要是有个几年验尸经验的仵作在场便能发现,这些尸骨虽然乍一看像是人的尸骸,但是或多或少都在某些地方有异于常人的异变和扭曲,有的多长鱼鳍利翅,有的缺失了一条腿,有的一张口利齿外翻,有的肋下生腮……正如同那些他们曾经见过的那些类鲛尸骨一般。

        陈蒙是见过多少尸体的老手,他从死道修绝路,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不对。“这小天场果然与那个异志马戏脱不了干系。”

        “不是妖。”闲潭摇头,他没从中感知到任何妖的精血之气。

        他们两个行动迅速,有多年默契为凭据,马不停蹄地四处勘探起来。不多久,二人各自拎着几具尸体碰头。按照异变程度进行排序,自轻而重,最终从一开始的只有腿骨萎缩到头骨生腮,据此推测,结果便是他们最终看到的类鲛。

        都是人类,无论功过无论因果,无论身份贵贱,平头百姓也好罗钗贵族也好,罪大恶极之徒或是无辜卷入此事之人,斯人已去,身前事他们已不得而知。现在也只能找出真相,聊表安慰。

        要教凡人化妖该有多难,生挫其骨毁其肉,骨血异变再生,是实打实的剜肉破皮,这里的尸骨估计有不少都是难以忍受碎骨的苦刑,活生生给痛死的。

        这该是什么滋味儿。闲潭垂着手站着,他年幼时曾被锁在寺中,半臂翅膀被折断。那时的他常常将那受伤的翅膀浸在大洞天寺那片冷泉的支流中,透过那个飞溅而下的落口凝望半空的冷月,和当初还是个小萝卜头的风十三隔着地上地下的囚笼谈天说地,悄悄地咬牙隐去抽冷气的痛声。那么点小伤他都难以忍受,倘若是自己经受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当初会怎么和风十三抱怨呢。

        其中还有身量不过十岁的幼子。他闭上眼,想到自己翻尸首的时候看到的那句小小的女尸,一副獠牙外翻耳边生腮,临死前不知牵着谁的手,明明怕得要死得蜷缩成一个团,却还要伸手不知要抓着谁。

        稚子何辜啊……那幽幽的眼窝旁密布细细的小鳞,洞洞黑火燃起悲泣,童稚赤子哀哀啼鸣,伸出的那只细小的手骨仿佛要挽留什么,又仿佛是指责什么,质问这迟来的怜悯和痛惜,一条黄泉路布满惶惶迷雾,何人会牵住她的手。

        闲潭不敢再想,只觉后背冷汗津津,再开口时先是深呼吸一口气,才哑声道:

        “安郁,收了鬼火,闪开。”

        陈蒙下意识地收起鬼火侧身闪开两米,却立刻意识到不对,他们此番潜入本就是提前潜伏探底,最忌打草惊蛇,急急喝止出声:“等等!统领!”

        来不及了。

        柔和的星芒从闲潭合拢的掌心一点一滴地渗透出来,朦胧的光仿佛破晓时皎白的黎明,参差地在这翻涌的黑幕之中抹出一道烟雾缭绕的白痕,浊如烟,清如雨,白鹄一羽,重比泰山。如烟的光晕如水流一般,有韵律地波纹状荡开,似乎极轻极缓极柔,极高洁。实际上那只是眨眼般的一瞬,风与水相互融合成极亮的光,照得这偌大的地下溶洞一片白茫茫。

        好似混沌之间,一双纤长的手撒下柔和的风,裹挟着斑斑光影驱散阴沉的雾霭,满天纷纷扬扬的粉尘四起,光晕之中有一黛蓝身影飘飘乎若临江仙,遗失而孤立。众生之所化,泪也、怨也、愁也、痛也,此地不可说之秘辛苦难皆凝于他的舌尖,一开口卷来八方清风,吹散三重愁:“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光华流转之间,似乎冥冥之中所通至高天之所,九重天之上,有个声音穿过重重云雾,隐隐回荡,将闲潭原本清朗的声音托起,前后相合,正唱着“同悲万古尘”。

        陈蒙放下遮蔽这刺目白光的手,他以人身修死道,长期与鬼气死气打交道,手脚体温酷似寒冰,而在这阴冷的地下溶洞之中,此刻居然热得要擦去满天的汗。他心知倘若自己没有之前闲潭画的符和白鹄翎羽的保护,可能现在就和这些在白鹄的度化神力下的化为灰烬的尸骨无二了吧。

        闲潭飘飘落地,陈蒙正蹲在地上,指腹抹了一道湿漉漉的地上这层落下的齑粉:“这可是挫骨扬灰啊,统领,真不知道这是他们的缘,还是他们的劫啊。”

        “人已死,何来缘劫一说。我烧去了他们积攒的死气和半生罪孽,等去了轮回道,他们也好有个好说法,下辈子活得松快点。”闲潭低眉时总少了那份少年悸动,多了份神佛慈悲。“白骨森森,天地为墓。手边无酒,唯清风一缕,赠与诸位,就请,好生去吧。”他抬手,两指并拢点了下额头,闭目俯身,做了个倾倒姿势在身前划了半周。

        陈蒙默不作声地看他行礼,咽下了喉咙里的一声叹息。“您可算是把我们悄悄潜入的计划实施了个破釜沉舟啊,我的大统领。”他最终只无奈地摇摇头,岔开了话题。

        “不会。”闲潭摇头,“这里的死气封闭不出,只要不是君神眷属,没人能在这里久待。否则他们不会放那么多金子来镇压,又用槐木来缓解。”

        “那么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陈蒙问。“刚刚是你什么多年第一次使用这么大范围的度化之力吧?法力消耗多少?没问题吗?”

        “我没问题。”闲潭摇头,只是他现在周身萦绕着微弱的白光,简直是这片黑暗之中的人形自走照明灯。“大不了回去被逼着多灌几口药。”

        “好好喝药能逼死你啊?”陈蒙无语道。

        柔光之中,闲潭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发出一声极轻的,却又理直气壮的哼笑,稍稍缓解了他刚刚身上那股浓郁的苦檀香的感觉,找回一点轻佻的悠闲。

        “少废话。把鬼火叫出来。”他指了指没了尸骨遮掩之后,露出了真容的溶洞石壁。“刚刚找尸骨的时候你发现那些溶洞没有?”

        “发现了,而且数量不少。有的深有的浅,我没敢让鬼火往里探太深。”

        “你再听。”

        陈蒙依言屏息凝神,侧耳细听,静谧的地下溶洞,偌大的空间一旦缺失了他们两人对话的声音,几乎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隐约吹动的风。

        “这地方有活水?是不是还有什么出口?”陈蒙敏锐地意识到了重点。

        闲潭点头,又指了指地上:“你再往这儿瞧。”

        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是一块凸起的岩石,正好支撑他们俩在这鬼地方还能保持身居高处。陈蒙随着闲潭的指点向下看去,只见溶洞底部落下的一层厚厚的阴森骨粉,已经缓缓地被水流冲开了两道湿润粘稠的暗河道来。

        看着看着,他不禁咦了一声:“统领,这河道的走向怎么这么眼熟啊?”

        “眼熟吗?不眼熟就怪了。”闲潭斜他一眼,“想不起来的话我就把你推下去亲自勘察。”

        “诶别别别,”陈蒙连忙摆手,“想起来了,这两条河道的走向怎么和上面那两条莲花枝条的纹路一模一样啊?”

        闲潭“啊”了一下,转过来很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问我?”然后好像不敢相信一样又问了一遍,“你问我?”不知道你家统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就是捣鼓不清这种阵法谜潭和奇门八卦吗?

        陈蒙实打实地噎了一下,最后无奈摆摆手,老老实实地跳了下去检查起暗河情况了。他落地的姿势不算轻盈,但明明看着也是个身高腿长的大小伙子,落地时动静还不如一块石头。

        闲潭也没闲着,他刚刚表现得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要以一己之力度化这些死气虽非难事,但他到底是抹去了他们身上一半的罪孽,这些罪责须得他来抵消,一时间压在他的肩膀上逼得他喘不过气,不得不坐下来调息定神。

        在人间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默默地反省,莽撞的脾气没怎么改,却仗着自己法力强大越发行事肆无忌惮起来了。要是放在以前,借他十八个胆子他都不敢自己这么当机立断地下决定。或许是风十三这厮在他以往的记忆里占据了太独特的地位,一想到从前就总免不了要提起他,而一想到他,闲潭想到风十三那截露出来的雪白的手腕。

        闲潭记得年幼时,这个人身体就不好,他家里为了他的身体,常到大洞天寺祈福。他病弱,本性却调皮,披着一件厚实的狐皮大氅闯进大洞天寺的冷泉。也记得就是这截手腕,从那小小的囚笼一般的窗口伸进来,给他递进来用剑划成一半的大氅,说:“冷的话就披上这个吧,我也冷,所以只能给你一半。等下次我再来,你若还是被罚关在这儿,我给你带件新的。”

        京城的冬虽然不算酷寒,却冷得人要冻掉肩膀,地下室里冷泉湿津津的流淌,寒气都依托在水中,刺骨得好像流动的刀。那时他还不能完全化形,只好默默拖过了那半截大氅裹住自己,想象着那小小的窗户外,那节白皙到泛红的手腕的主人究竟长着什么样子。

        那时他的手臂还是翅膀的样子,不敢去触碰那人的手。所以不由自主地想,要是能握一握就好了,一定会比现在暖和点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靠着这点微末的臆想撑过京城冬季漫长而寒冷的夜,把那小小的执念细细藏进翅膀尖尖最细的绒毛里,小心呵护着。

        他想了一会,越想越静不下心,无奈之后逼迫自己放空了思绪实打实地屏息凝神调息了一番才睁开眼睛。刚拍拍衣服站起来,就听见陈蒙在下面喊他:“统领!你来看看!”

        闲潭落在他身旁,只见陈蒙指着暗河道说:“这个河道是人为的,根据走势来看,莲枝的花骨朵那段和末尾段应该是生门死门两个走向,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怎么?”

        “阵法自成小世界,我看当咱们踏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入阵了。本来在小世界里寻到他所设定的生门正东方就能找到出口的,但是死门所对应的地方是花骨朵儿图案的表象。我刚刚派了个婴灵过去看,小鬼说那地方有极浓的生气,不靠近的话一点都感受不到。”

        “死门有生气?”闲潭八卦学得不好,好歹还有点常识,“那地方不是一般都是以凶煞镇压的吗?”

        “要不然怎么说奇怪呢。”陈蒙叹了口气。

        他们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在一个屏息的瞬间,二人脸色同时一变。陈蒙闪电般地伸手从虚空里拽回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塞进了袖袍,闲潭大吼一声:“封闭听感!”

        就是在下一秒,一阵凄厉的扭曲的咆哮如音波奔雷般席卷而来,从天灵盖到脚底灌下,哀怨的缠绵中编织进森然的金石杀意,就算是封闭了听感,闲潭都被这咆哮震得头脑发麻,脸色都白了三分。

        他狠狠地甩了下脑袋,在咆哮带动的疾驰的风中扶住摇晃的陈蒙的肩膀,抬手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刚刚陈蒙指出的生气浓郁的死门的方向!

        陈蒙受了闲潭法力的支持,好容易从那一阵大脑眩晕里转回神,两人目光一对,当机立断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二话不说向着死门疾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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