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牵一发而动全身（下）
尚黎殊做出决定之后，就让秦彦绝停下演练，把他叫到跟前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在这山洞中也待了一个半月了，这次带你出去走走，去做一些事……这不是任务，我觉得你肯定感兴趣。”&1t;/p>
秦彦绝不说话，认真地看着尚黎殊，等他说完。&1t;/p>
“这件事与文郁锦有关，你去不去？”尚黎殊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看着秦彦绝，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秦彦绝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在楞了两息之后答道：“去。”&1t;/p>
尚黎殊满意地点点头，之后把柳听风告诉他的情况——就是关于文郁锦和武家激进派的这些事情，添油加醋地转述给秦彦绝，并且把柳听风话中的“如果武家激进派的行为过激，那就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直接改成了“武家的激进派行为十分过激，必须立刻铲除，不留任何余地”。&1t;/p>
听到这些，秦彦绝就觉得自己病了。他的呼吸慢慢粗重了不少，甚至感觉血液有些沸腾了起来，手不由自主握紧了刀柄，就是去把那个什么武家的激进派全都杀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现在的“症状”。&1t;/p>
尚黎殊知道他生了什么变化，说道：“这种情绪叫做愤怒，好好体会吧，愤怒也是力量的一种，人在愤怒的时候能爆出比以往更加恐怖的实力。”&1t;/p>
“愤怒……？”秦彦绝细细品味着这种情绪，这是一种在他的记忆中不曾存在过的情绪，他的认知还没有明白，他的身体就已经替他做出了反应。&1t;/p>
混沌和清明这两种模式在他的脑内不断交替，他一会儿可以如旁观者一样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一会儿又几乎压制不住心中的躁动，如同两个人格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一般，他还不懂得如何释放情绪，习惯性的冷淡，却把自己逼到了一处死地。&1t;/p>
他觉得头痛欲裂，甚至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了。&1t;/p>
于是他拔出阻刀，用左手握住刀刃与刀锷链接的地方，狠狠地划开，直至刀刃从手心抽出。刀刃带出一片血珠，在空气中洒出一道优美弧线，然后落在他的脚边。&1t;/p>
“你这是做什么！”秦彦绝的动作太快了，尚黎殊根本来不及阻止他，更没有意识到他会这么做。&1t;/p>
他的手掌几乎被锋利的阻刀割成两半，因为他知道，普通的伤口对他而言与瘙痒无异，只有足够大、足够深的伤口才能让他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他需要这种疼痛来刺激神经，他不想再感受那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了。&1t;/p>
大颗大颗的血珠从伤口中挤出，可他反而觉得异常爽快，他能在愤怒的同时，进行着自己原本的思想，思路甚至比平时更加清晰。&1t;/p>
他明白尚黎殊说的“愤怒也是力量的一种”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1t;/p>
尚黎殊皱着眉看他，轻轻啧了一声，把他赶出去：“去去去，把手包扎一下再去吧，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1t;/p>
声音中包含了些许责怪，可更多的却是无奈。&1t;/p>
……&1t;/p>
镇西山与京城相隔甚远，尚黎殊和秦彦绝两人日夜不停地赶路近两日，在这天的晚上才到达镇西山的山脚。&1t;/p>
考虑到秦彦绝毕竟不是修行者，身体在两天时间内持续运作肯定会支撑不住，于是在镇西山山脚的一处小镇中，找了一个客栈秦彦绝睡了半日，保证身体的需要，之后两人才离开小镇往山上行去。&1t;/p>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已经能看见武家设在山中的各种机关。这种机关是为了探查路过的人、动物、或者灵兽，一旦现危险，可以立刻向武家人出警报。&1t;/p>
尚黎殊最讨厌这种被别人观察的感觉，直接一挥手用灵力尽数毁去。&1t;/p>
要知道这些机关都是武家的祖辈刚逃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布下的，历经几百年都没有损伤，可如今却被如此轻易地毁去，所以在尚黎殊和秦彦绝还没有到达武家的时候，武家内部就已经一片纷乱扰攘了。&1t;/p>
武家的大门上也下了禁制，可惜这些东西在尚黎殊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纸一般，他一脚就破开了武家大门，两人如同踢馆的一般蛮横地闯入武家，惊得武家家主立刻就现身了。&1t;/p>
“这位前辈！且慢动手！”武家家主比尚黎殊大了十几岁，可是尚黎殊比他境界高，所以就算年级比尚黎殊大，他还是要称尚黎殊为前辈。&1t;/p>
“不知前辈来武家，所为何事？未曾迎接，还望恕罪……”武家家主名为武煦，看样子是个谦和的人，可尚黎殊和秦彦绝根本不吃这一套。&1t;/p>
尚黎殊是习惯冷着脸吓人，而秦彦绝是根本没有表情，两人如同两尊煞神一样站在武家众人的包围圈中，可是气势并没有减弱半分。&1t;/p>
“你是不是有个叔叔叫武季苏啊？”尚黎殊并不理会武煦的话，拿出云阡学园的先生令牌直接道明来意：“想必你也已经清楚了武季苏做的好事，我是云阡学院的先生，我旁边的这个孩子是受害学生的……”&1t;/p>
对于这个秦彦绝的身份，他只犹豫了一息就脱口而出：“未婚夫。”&1t;/p>
（我查过了，古代并没有未婚夫或者男朋友的称呼，所以就这么叫吧……）&1t;/p>
秦彦绝的身体顿时僵硬了一下，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1t;/p>
尚黎殊继续说道：“武季苏做的这件事，严重危害了我们云阡学院学生的生命，学院自然不会善罢甘休！”&1t;/p>
“千百年来还没有人敢如此触及我云阡学院的底线……难道说是因为学院这么多年来一直都隐于苍昙山中不理世事，已经让大多数人都忘记云阡学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了？”&1t;/p>
“我想武家主……应该是个懂得取舍的人吧？”&1t;/p>
一听这话，武煦就知道尚黎殊来是做什么的了。&1t;/p>
由于武季苏做的事情已经是在向云阡学院挑衅了，所以云阡学院……这是要杀了他，不，或许是准备把武季苏连同他手下的整个派系全部铲除。&1t;/p>
铲除武季苏不是目的，震慑那些隐于暗处、胆敢冒犯云阡学园的势力才是真正的目的，在这些势力下次动手之前，就先让他们不再敢贸然伸出不安分的爪子。&1t;/p>
虽然武季苏和武煦是不同路的人，两派之间也经常生摩擦，武季苏更是不止一次与武煦在长老的面前大打出手，武煦也曾经想过把激进派全部从族谱中除名，让武家回归以往的和谐。&1t;/p>
可武季苏毕竟是武煦的叔叔，是武煦的爹在世时最照顾的弟弟。血浓于水，就算再怎么敌对，真到了要下手的时候，反而会想的更多，不忍心做这个了断。&1t;/p>
武煦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学院能网开一面：“武季苏虽然恶行昭彰，但并没有伤及那位学生的性命，晚辈也早已惩戒过他，不知可否……”&1t;/p>
“嗯——？”尚黎殊拖着长音看向武煦，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1t;/p>
一旁的秦彦绝“唰”的一声抽出阻刀，刀尖直直的指向武煦，仿佛他再说一句拒绝的话，这刀就会落在他身上。&1t;/p>
尚黎殊和秦彦绝都没有再说话，只用眼神在他的身边扫过，就让武煦骤然冒出一身的冷汗。&1t;/p>
他明白了，这两位是铁了心要除掉武季苏，虽然心中略有不舍，可铲除激进派对于武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了武家，武煦也只能让步。&1t;/p>
武煦低着头，肩膀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纠结。他的声音像是从体内呕出来一般，艰难地说道：“来人，带先生去禁地……”&1t;/p>
尚黎殊点点头：“家主是个明白人。”不过他又想起来一件事，问道：“禁地中只有武季苏一人吗？”&1t;/p>
“是。”&1t;/p>
“哦，那激进派其他高层人员也都控制起来，至于底层的小蚂蚁，就让你们的人收管了吧。”&1t;/p>
武煦咬着嘴唇，面露痛苦之色，尚黎殊看到了他的反应，凑到他耳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这可是在帮你啊。”&1t;/p>
尚黎殊一语点醒梦中人，武煦恍惚了片刻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1t;/p>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没有了激进派武家会如何的平安昌盛，只要武三千能一路走下去，不在修行的途中夭折，那么武家何愁不会崛起呢？&1t;/p>
可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他都没能迈过“亲情”这道坎，刚才为武季苏求情也是一直念着武季苏是他的叔叔……可是转念再想想，武季苏做出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在断武家的后路。&1t;/p>
如果学院再蛮横无道一点的话，要铲除的可能就不止武季苏一脉了，而是整个武家。&1t;/p>
既然他都已经如此不顾家族、想着自己的利益了，那么我又何必再去挽救这所谓的血脉族亲呢！&1t;/p>
“全凭先生的意思。”武煦立刻叫人过来，“你们几个，挑些实力高的手下，去把武季苏的亲信全都控制起来吧，此后，武季苏和那些人，就不再是我武家人了……”&1t;/p>
说完这些，他仿佛解脱了一般，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1t;/p>
尚黎殊哼了一声，把秦彦绝推到武煦面前，说道：“让这孩子跟着一起去吧，他可是已经憋了好几天的邪火没地方泄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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