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清官巧断案（1）
极北的新巡抚第一天坐堂，就有很多百姓赶来，一大早就等在衙门口，等着大老爷给自己评理伸冤。他们并不知道，那个穿着布衣短衫，坐在卖茶摊子上，带着宽沿草帽的男子，就是新任的巡抚任平沙。
一个头花白的妇人拿着一双破烂不堪的靴子，气的满脸通红，旁边的人劝她，“你快回去吧，一身衣服的小事，哪里是巡抚老爷管的？”
“一身新衣，一双新靴，是我儿成亲时新置办的，我今早拿到西门护城河边浆洗，就被那个黑心的骑马人给抢了，那衣裳靴子我儿分外宝贝，穿了几天就让我洗！那人穿上我儿的新靴，脱了这双补了又补的破靴子丢给我，我回去如何跟我儿交代啊？”那妇人啼哭不止。
“你就是告了，让大人如何去找啊，人早都跑了。”人们纷纷劝慰她，有说破财免灾的，有说回去诅咒那偷衣贼的，妇人却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告。
西面牌坊下又是一阵喧闹，一个穿着绸缎，头上油光锃亮的中年员外，一手提着一只鸡，一手扯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年轻书生，吵吵嚷嚷过来。
“你欠我都已经十八两了，每次催债都说没钱，没钱怎么一大早去集市买母鸡吃！欠债不还钱，我带你去见官！”那员外盛气凌人地骂。
“吴员外，实在是我老母病重，我才去买只鸡给她补补身子的。我当初跟您借的三两银子，也是为了给母亲医病，您是知道的啊！”
“我不管，我就是让大老爷看看，你有钱吃鸡，却不还钱，有没有这个理！”那员外不依不饶。
边上的百姓都摇头叹息，”这秀才糊涂啊，怎么跟吴扒皮借钱，他是出了名的利滚利，只怕会越来越多啊！“
”肯定也是没法子了，那小伙子家以前也算殷实，自从母亲前年生病，家底都光了，一个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借，还有啥法子哦！“
此人还没说完，却被旁边的人拉了拉袖子，指着北面说，”李老三也来了！“
“可不是吗？他哥哥死的冤啊。李老二怎么就娶了这么个阴毒的娼妇呢？“众人口中的李老二满脸愤恨，推搡着一名有些风韵的少妇，走了过来。
”我看她也就是风流了一些，还不至于如此阴狠，将相公烧死吧。”
“是不是她做的，人都烧焦了，仵作那日已经验过了，也看不出什么，今日来告又有什么用？“另一人道。
衙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是来看热闹的，你一言我一语，他们昨日就听说，这新来的老爷上任不收贺礼，还将昨日宴请剩下的酒肉，都命人送去给些鳏寡老人，这在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这次兴许盼来了一个清官。
任平沙见时候不早了，起身向后衙走去，吴民戴之前一直留了一个后门，倒是方便他微服出行打探民情。
不一会儿，锣鼓声起，新任巡抚升堂！
被抢了新衣新鞋的妇人，战战兢兢地上了堂，”升堂~“，一听见两边衙役震耳聩的吼声，来告状的妇人不禁后悔万状，不该因这点小事来这庄严的大堂。一时意气来告状，说不定自己反要吃板子了。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堂上老爷的问话甚是柔和，让妇人镇定了些，大着胆子将早上被抢之事说了一遍。
”你可看见那人的面貌长相？“任平沙柔声问。
”我只顾慌张气恼，没看得清。但那马是黑色的！“那妇人一说完，门外的人群就笑了起来。
任平沙点点头，”你将这破靴子权且留下，我会派人尽快破案。若抓住了抢你衣服之人，定会送还回去。“
那妇人叹道，”我和大老爷一说，心中的怨气已经消解了大半，我也知道想要抓住那人，肯定是不容易，大老爷若是抓他不住，我也不怨。“
任平沙含笑点头，”你且回去等着吧。“说完埋头伏案写着什么，让身边的衙役去唤下一个进来。
放高利贷的吴员外早就等不及了，一手揪着秀才，一手拿着鸡就到了堂前，跪地就喊，”小民吴作福拜见青天大老爷，请大老爷给小民做主！“
任平沙埋头写手上的东西，仿佛没听见一般，头也不曾抬。吴员外急了，以为堂上的老爷耳朵不济，伸手松开了秀才的领子，抱着鸡，自己向前爬了几步，又说了一遍。任平沙又专心写了半天，吴员外再爬几步，任平沙这才写好，唤旁边的一个衙役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衙役接过告示，点头称是，走到门口，悄悄拉了拉跪在地上的秀才，示意他跟自己走。
秀才一愣，见堂上的任平沙对自己笑着眨眼，忙会意，鞠了一躬悄悄溜了出去。
”来者何人，为何拿只鸡到堂上来？“
”大人，何秀才欠我十八两银子，说没钱还，却有钱买鸡，被我当场抓到。有钱而欠债不还，按律该打二十大板！“吴作福道。
”你抓到了他买的鸡？“任平沙问。
”人也抓住了，就在此！“吴作福一回头，只见身后空空，人群又出一阵爆笑。
”大，大人，刚才他明明在这里的！“
”他人既然不在，买鸡之事就再议吧，欠钱之事，你可有他借钱时的字据凭条？“任平沙道。
”有，有，字据在此。“吴作福早有准备，拿出一张纸来。
衙役接过递给任平沙，任平沙的眉头皱了起来，”吴作福，按律凡放私钱债及典当财务，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你这属于利上起利，要笞四十的。“
虽说朝廷早有这个规定，但因吴民戴一直以来也是按高利率放贷，极北民间借贷的利息一向如此，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任平沙这么一说，吴作福惊骇无比，磕头如捣蒜，”小人知错了！再不敢了。“
”这样吧，何秀才欠钱不还，本应笞二十，你放高利贷，笞四十，你看是派人将他抓来，和你一同受刑，还是你二人同免二十，只打你二十下？“任平沙问。
”大人的，求大人不要打！……小人愿把他借的钱一笔勾销，”吴作福本是来告别人的，二十板子也不是说着玩的，他宁愿破财也不能挨打。
“也好，念你是第一次，立下字据，以后若有人告你再高利放贷，就不轻饶了！下去吧！”任平沙道。
吴作福颤着手在欠钱的字句上写明此债已免，连滚带爬下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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