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无心

鲜血飞溅。
  曲合的右臂齐着肩膀被杨盼砍的横飞了出去。
  本来杨盼是打算用一记斜劈将其一刀两断，可没想到被护身罡气这么一挡，力道竟然发生了偏移，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去了。
  “哪怕用上了极罡破，都受到如此严重的影响吗？”
  杨盼此时气喘吁吁，以先天境的境界强行施展地级上位武技，对他的身体负荷很大。
  燎原火加极罡破，这已经是他能够爆发出来的最强手段，没想到，先天境和灵武境的差距，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仅仅断掉一只胳膊，对灵武境武者可算不上什么致命伤，正当他想要再上前补上一刀的时候，目光却微微一凝。
  一刀斩下，刀尖却停在了曲合的面前，只削断了他几根发丝。
  只因他看到曲合的一双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清醒的状态，而且还露出了一心求死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劈下来呢。”
  曲合看了他一眼，此时倒是颇为洒脱的笑了笑，只是这笑意里却怎么看都带着一丝苦涩。
  “你……”
  杨盼看着曲合，眼中虽有警惕，身体也在戒备，但杀意却是减了许多，他动了动嘴，却终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曲师兄！”
  这时，宫雪从曲合的身后赶来，看到断了一臂满身鲜血的曲合，她眼中一慌，手忙脚乱的拿出了各种丹药。
  虽然她不知道曲合之前发生过什么，但只要能吊住他的性命，等回到书院，就一定有救治的办法，断肢重续，对于武者来说，并不算困难。
  “宫雪师妹，不用浪费丹药了。”
  不过，曲合却是摇了摇头，随即用左手缓缓的拉开了那已经被鲜血浸透，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宽袍。
  “这……”
  宫雪本来还有些奇怪，但等曲合拉开宽袍之后，一双眼睛却瞬间瞪大，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杨盼此时也是一脸的惊讶，没想到世上竟还有如此离奇之事。
  在曲合那宽大的袍子地下，是一个巨大的血洞。
  任谁都能看的清楚，他的心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漆黑如墨的黑气，仿佛正代替着心脏在缓缓跳动。
  每跳动一下，那团黑气便溢出一丝，与曲合的血液混杂在一起，涌向全身。
  想来，这就是之前他完全失控的原因。
  “没救的。”
  曲合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杨盼说道：“多亏这位小兄弟，我方能在最后一刻恢复理智，总不至于用那副样子死去，那样子未免太难看了点。”
  “不会的，不会的师兄！”
  宫雪此时不断的将真气输入到曲合的体内，但无论她怎样施救，那些真气都是从曲合胸口的血洞溢散了出来，就好像曲合现在这个状态，只能接受他胸口处的黑气和他本身的气血所供给的能量，其他一切都完全被排除在外。
  此时她心中无比的懊恼，为什么当时曲合说要自己出去调查的时候她没有跟着，如果多一个人，或许结果就会完全不同。
  “好了，我时间不多，我说你听。”
  曲合强自撑起一口真气，一双眼睛中闪烁出一道精光，显然是准备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
  而杨盼在一旁看的真切，随着曲合的动作，他胸口那处血洞中的黑气跳动的也格外活跃。
  他不知道曲合恢复的契机是什么，但此时他已经暗自戒备，如果曲合再次表现出之前那种疯魔的样子，他势必要将其头颅斩下。
  “小兄弟，你很不错。”
  曲合毕竟灵武境，此时已经发现杨盼处于绝对的戒备状态，他挤出了一丝笑意，随后才缓缓说道：“无心岭，来了一伙神秘人，他们行踪诡秘……”
  此后，他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而杨盼也是从其话语中，总结出了此次事情大致的始末。
  原来是当时书院接到请求，说是无心岭的栈桥村失踪了几个村民，这算是书院的宗门委托，完成是可以获得学分的，再加上宫雪等人只是预备弟子，曲合感觉这委托的内容不算太难，便带领宫雪等四人前来调查。
  但到了这里之后，却发现整个栈桥村都是人去楼空，别说是村民了，就连一只鸡都见不到。
  几人心中诧异，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头绪，所以曲合就提议自己在周围先调查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而宫雪则是带着剩下的三人隐藏于栈桥村这边的入口，若是有可疑人物，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等他回来。
  可一连三天时间过去，曲合并没有回来。
  他确实是调查到了一些事情，在附近一处山岳的岩洞中，他发现了一些村民的尸体，但每一个尸体都和他一样，心脏处完全被掏空，但那些人就是彻底的死掉了，并没有像他一般失去理智。
  然后，曲合在回返的途中，遭到了两个黑衣人的袭击，两人皆是灵武境，曲合以一敌二边战边退，但终是不敌，被人擒住。
  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也和那些村民一样，心脏不翼而飞，但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死，胸口被一团黑气所填满。
  之后曲合初时还能保持清醒，但后来就越发的感觉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循着回来的方向，想要将事情告诉宫雪等人，让他们回到宗门，派强者来接应。
  但之后的事情就完全不记得了，再然后，便是杨盼将他的手臂一刀斩下，在剧痛和血液大量流失的双重刺激下，他才得以恢复，不过此时已经无力回天。
  “小兄弟，我虽然已经身无长物，但还是有个不情之请……”
  曲合此时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显然他那最后一口真气已经无力为继，他挣扎着看向杨盼，说道：“你身手不凡，能不能请你护送我师妹等人一程，白山书院，绿竹一脉，必有重谢！”
  “那倒不用。”
  杨盼微微摇头，随即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来参加今年白山书院考核的，本来也是走这一趟的。”
  “哈哈，原来是师弟，将来你进入书院，定是一棵好苗子！”
  曲合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大笑了两声，但旋即却是肉眼可见的虚弱了起来，他抬眼看了看宫雪，又看了看杨盼，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修武十年，方才达到灵武境，可没想到……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满满的欣慰。
  满满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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