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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高斯把赖宝婺带回“酒店”——北京胡同深处的那座四合院。给她安排的房间在南面,  北面住他爷。南北两侧的厢房其实是两套大统间,分为三进,之间没有门,  进去先是光线明亮的小厅,  布置地淡雅清新,  往里一间穿厅,  改成了书房,  窗下放了一张日式的榻榻米,  最里才是卧室,  现代化装修,墙上挂着壁画,  一张欧式大床,  新换的粉色真丝四件套,  靠墙一个大衣柜,  连着一个卫生间,两面开窗,光线亮堂。
  
  因为邵天赐的耳提面命,  赖宝婺心里也长了根弦,问他晚上睡哪。
  
  高斯淡看她一眼,替她把包放放好:“你说我睡哪,睡你房门口啊。”
  
  赖宝婺啊了声:“丫鬟睡的啊?”
  
  高斯之前跟她说过,穿厅在清代都是睡下人的,  方便随时伺候主人起夜。
  
  她记得牢牢的。
  
  高斯捏她脸:“要不然呢,  谁伺候你这个大小姐。”
  
  赖宝婺满意地笑了,指指自己:“我是大小姐。”点点他,  高兴道,“你是小丫鬟。”
  
  高斯近身,  一把拽住了她那细细长长的手指,把人牵到自己眼皮低下,眼波温柔荡漾,眼底全是笑:“搞错了大小姐,我不是丫鬟。是骑士。”
  
  “公主殿下,这趟来可别再病了。”
  
  高斯这句话,不得不说真是一句毒奶。
  
  到了七月,北京天热起来,那天高斯一大早被叫去导师在城郊的家里帮忙,他携夫人搞了个冷餐会,请的都是国内top对冲基金公司的校友,他曾经的桃李遍布各大量化投资领域,基本都已经做到了base千万的级别。高斯过去给师娘帮忙,然而等他一现身,导师就没让他走得太开,他时时刻刻把这位高徒带在身边,向人引见,那些或傲慢或沉稳的基金商界投资精英侃侃而谈着自己最近看好的股票以及一些新奇概念。出于对恩师的尊敬,他们暂停交流,给这个年轻人几分钟时间。
  
  也是这几分钟的交流,给当时还是本科的高斯乔到了一份在全球顶级量化公司做策略研究实习,实习期间月薪两万,住宿补贴给到四分之一,由总经理定向管培。高斯心平气和地表示自己回去考虑一下。接着他就被师娘叫走了,帮着一起去烤蛋糕,其中一个做多头基金的师兄回头,看着男生消失在过道里的背影,感慨地轻声道:“后生可畏啊……”
  
  冷餐会过半,高斯接到一个电话,是赖宝婺打来的。上午她去了首都图书馆借考研资料,结果回头的路上就中暑了,一到家上吐下泻,现在在家附近一间小诊所挂水。
  
  高斯急匆匆跟导师告别,火急火燎地去小区门口打车。一辆大众高尔夫停在路边,安嘉璐从驾驶座里探头出来:“去哪,我送你。”
  
  高斯立刻上车报了地址给她。安嘉璐看眼他,挂档,熟练地换了个方向。
  
  “怎么了?”她轻踩油门,不动声色地问。
  
  高斯无奈:“女朋友病了。”
  
  安嘉璐心头微动,哦了一声。
  
  “什么病?”
  
  “中暑。”
  
  “她来北京旅游?”
  
  “准备考研。”
  
  安嘉璐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冷餐会的那段插曲她略有耳闻,一个顶级量化公司合伙人主动提供的实习岗位,他只说回去考虑考虑,在场的包括转述的没一个人敢说他装逼,连导师都是一脸纵容无奈的笑意,如看家中子弟。高斯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些想法并不会因为失去或者获得一个实习岗位而改变什么。
  
  谁又能想到,那么傲一个男生,接起女友的电话会是这幅样子,温柔的,心疼的,连声音都软了好几个调,看在安嘉璐眼里,这人也变得索然无味,跟其他男的压根没什么区别:“饿啊?想吃什么,还要驴打滚是吧,别的呢?”
  
  北京酷暑的中午,一家小诊所门口,安嘉璐的车被迫停在门前槐树下,把狭窄的胡同口挤掉一大半,城管闻讯而来。烈日当头,汗流浃背中,安嘉璐看到了拉着高斯手出来的女生。
  
  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给别人打下第一印象?
  
  女生很明显被仔细打扮过,外表清纯,一件紧身的短t,一条阔腿牛仔裤,露着一点点细腰。她肩上是一只gucci的白色小包,安嘉璐看了那包一眼,又跟女孩笑了笑。
  
  是真的。
  
  高斯掏了包烟,三言两语搞定城管。安嘉璐顺利把车开出小道,高斯引她到胡同口,前方就是主路,安嘉璐从车里探头出来问他:“一会儿顾俊说要聚餐,就我们几个,你去不去?”
  
  高斯问身边女友:“想不想去?”
  
  女生被太阳晒得有点焉,摇了摇头,忽然又抬起眼,软软地问:“吃什么呀?”
  
  安嘉璐忽然一怔,暗中吸了口气。
  
  高斯说:“日料。”
  
  女生又点头,高斯果然就笑了,宠爱中裹着一丝心甘情愿的无奈。
  
  他们坐安嘉璐的车过去,闲话间说起安嘉璐怎么也在他导师家里,她一句带过,“我爸之前在君盛做过一段时间的基金策略分析。”赖宝婺抬头看她,碰巧对上后视镜里安嘉璐的眼,两个女生的目光轻轻撞了下,互相友好微笑。
  
  到吃饭地方,一行三人被服务生引进包厢,榻榻米式风格,采用大量木质装修,木格拉门,七八个人盘膝围坐,有穿和服的服务生摆碟布菜。高斯头回带女友过来,引发了高规格的礼待——直接免单。
  
  三人陆续坐下,高斯和赖宝婺挨在一起,接受大家打趣。安嘉璐则插进了另外两个女生中间,笑笑地说着话。
  
  拿出去各个都能独当一面的高材生,私底下的学生聚餐风格融洽轻松,开起玩笑来荤素不忌,一个本系研究生学长一见面就说赖宝婺像某韩国女团里面一个成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赖宝婺不明所以地看高斯,高斯正给她用鳗鱼汁拌饭,给女友解释典故。该学长数年来沉迷科研,久不理人世,倍感跟社会脱节,最近刚认识一个女团,为了彰显自己时髦,一见美女便直言人家像女团里的某某某。上次见一师兄女友,也是张口就来,结果人姑娘碰巧是个女团唯粉,唯的刚好不是被说像的那个,闹了个不大不小的乌龙。
  
  赖宝婺也笑了,她用勺子挖了一口鳗鱼汁拌饭,吃得津津有味,听他们说着各自专业领域的笑话,她发现她的男朋友无论到了哪,依然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所有人都愿意听他讲,听他说。他说起话来也真好听,沉稳低缓,字字清晰。
  
  她走进了他的世界。她渴望跟他靠得更近一点。
  
  考研,固然是对自我的提升,但是细究其初衷,是赖宝婺渴望能靠近他一点的通道。
  
  她要更加的努力,变得更好。
  
  吃过饭,高斯跟赖宝婺在门口等车,安嘉璐顺路带两个女生回去,有几个师兄都是开车来的,问要不要捎他们一段。早就有人问过了,“阿斯,来北京这么多年,怎么车都不买一辆?”
  
  高斯笑了笑:“没钱。”
  
  那人切了一声:“你会没钱,少来。”
  
  有人说:“他倒是想买,你让他停哪?”
  
  安嘉璐把车缓缓开到两人面前,降下车窗:“我带你们去前面的地铁站吧。”
  
  高斯:“不用麻烦,车就到了。”
  
  “那行吧,我们先走了。”
  
  等安嘉璐把车开走,后座的两个女生才开始讨论。
  
  “他对象挺漂亮啊。”“听说是高中同学,两个都是初恋,难怪感情这么好,挺难得的。”
  
  “难得什么啊?”
  
  “你见过几个男的长那样初恋还在身边的?”女生一句话把安嘉璐她们都说笑了。
  
  停在红灯前,安嘉璐伸出五指顺了顺头发,往转向灯处瞥了一眼。滚滚车流的马路边,一男一女并肩,女生垫起脚靠在男生耳边说话,他配合她身高低下头,听着听着忽然笑了。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脸,
  
  这个做人向来生疏冷淡的年轻人,谁也不清楚女孩究竟说了什么,会让他的脸上出现这种笑。
  
  安嘉璐松开脚刹,偏头淡淡一想,确实挺难得的。
  
  赖宝婺生日在八月中,八月里高斯带她去日本玩了一圈,给她在日本迪斯尼过的二十一岁生日。祝福从祖国的四面八方发往异国他乡的赖宝婺手机,远在杭州的张美琴写了一长段情真意切的话,希望她学业进步,生活幸福。深圳的姑姑给她发了两张她裹在被子里的婴儿照片,感慨从前的小丫头一眨眼就成了二十岁的大姑娘。躺在迪斯尼主题酒店的大床上,赖宝婺一会儿揉着眼睛想哭,一会儿又捂着嘴想笑。
  
  零点刚过,三人小群里邵天赐说:“生日快乐@赖宝婺,某个从今天开始要奔三的女人,虽然你越来越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但还是希望你保持这种不可爱的态度,在你自己人生道路上继续横冲直撞。”
  
  严欢:“生日快乐,小宝贝,过去一年虽然有太多不开心的回忆,但我们还是要一起往前看,把不开心远远地扔在身后,我们陪你一起迎接崭新的二十一岁。”
  
  还有一些老师的、舍友的祝福微信,赖宝婺一条条地回。高斯从卫生间出来,经过摆放着大大小小购物袋的茶几柜,上面都是陪她在迪斯尼一天买的东西。他掀开薄被上床,从背后抱住他刚满二十一周岁的小女友,“怎么了小宝?”轻轻掰住她肩,把她的脸转过来一点,就看见她湿重睫毛,脸上挂着两条新鲜泪痕。
  
  她不说话,只是伸开手臂,含着眼泪靠进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怀里。
  
  高斯有点慌,低头看她的脸:“怎么哭了,身体不舒服啊……”
  
  一滴泪才刚刚滑过唇角,又有一抹笑悄然在唇边绽放,她含泪说:“我发现好多人爱我……”
  
  酒店窗外是迪斯尼城的烟火,一瞬间的光芒映亮如童话中的尖顶城堡,一切都是如此的美轮美奂。
  
  他动情地抱住她。
  
  像抱住自己人生仅此一次的感动、甜蜜和负担。
  
  从前的高斯一直在想,他要努力、上进,才能给她提供更好的生活,现在他终于懂了,他的努力、上进,从来没有改变过她的生活,从认识他之前她就过得很好,有人爱她、珍惜她,她的出现,只是给了他更加完整的人生体验。
  
  “不哭了。”
  
  他不再需要那么想她,像个孤独了很久难受了很久的人,终于要到了自己的礼物。他终于也不哭了。
  
  她的泪还是止不住,生活在爱里的女孩明明大了一岁,反而越长越回去,变得越来越爱娇,靠在他胸前,她嘴里一直哼哼唧唧,高斯都听不清她在闹什么。
  
  既想笑,心又软得不像话。高斯亲亲她脸,展臂从床头抽了纸巾给她擦泪。
  
  “就哭生日这一天,以后都不准哭了,告诉我做不做的到?”高斯托住她腋下,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低头吻她。
  
  她仰起头,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像个二十岁的女人一样热烈回应他的吻,她长大了,懂得享受恋人之间的亲吻。他把她吻得很好。
  
  等回到北京,高斯又给她补过了一个生日,在北京四合院的庭院里摆了一张小四方桌,他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长寿面,一根面条长长细细,放了青菜和葱,底下卧了一只荷包蛋。吃完这碗长寿面,高斯就送她去了机场,大学最后一个学年,她很认真地要求高斯别动不动就来杭州找她,她得专心复习。
  
  高斯笑:“知道了,不给你捣乱,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别硬撑,反正最后无论考到哪我都会想办法过来找你。”
  
  他一句话算是给赖宝婺吃了颗定心丸,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她是跨系考研,也是高斯问过学院里的其他老师给的意见,难度本来就大,那一年考研是在一月,一共两天时间,她的考场就在自己校区,考完最后一门专业课,赖宝婺精疲力竭,回到宿舍盖着被子睡了一天。
  
  最后还是舍友把她推醒的,谁叫她手机一直在响。
  
  高斯问她在哪,她声音睡得闷闷的:“宿舍。”
  
  “下来。”
  
  她一愣,又看了看手机,晕乎乎地下了床,在家居服外面又裹了件羽绒服,她匆匆跑下楼。高斯就站在从前等她的那颗樟树下,空空一人,什么行李都没带,杭州的冬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羽绒服,里面搭了件藏青色高领毛衣,两手插在口袋,眉眼瘦削冷峻。
  
  赖宝婺朝他奔过去,被他一把抱进怀里。
  
  “瘦了。”高斯捧着她的脸,低头深深看她。
  
  “瘦了好看。”
  
  “胡说,健康最好看。”说着话,高斯又把她抱住了,他好像很想很想她,他抱得她都有点疼了。
  
  当晚高斯离开杭州的时候,赖宝婺做了此生最仓促的一个决定,她草草拿了两件衣服,护肤品,跟着他一起回北京。
  
  做的深夜航空,到北京都已经十点了,回到北京那个四合院里都快凌晨,胡同里亮着路灯,把那一片的高门大院都照得隐隐绰绰,路上只有他拖着她行李箱碾过地面的声音。刚过完元旦,四合院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上台阶,有人给他们开门,灯下女人脸盘微丰,面容朴实,高斯叫了声:“路阿姨。”赖宝婺一愣,转头看旁边人,高斯安抚似地搂住她肩。女人笑着看赖宝婺:“宝婺是吧,一直就听高斯说起你,外面冷,先进来。”
  
  女人在前面引路,庭院的灯照着一粒粒小石头路,两边花草丛生,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绕过一面影壁,女人不自觉放轻脚步,她轻声:“老爷子听说你们要来一直等着,最后熬不住先睡了。”
  
  后来回杭州,严欢也问过她:“他爷爷人怎么样?”
  
  “人很威严,不爱说话,但是挺好相处的。”
  
  严欢笑了:“他都不爱说话了,你怎么知道挺好相处的?”
  
  赖宝婺是在第二天的餐桌上才见到高斯的爷爷,年近八十的老人,头发花白,精神依旧矍铄,穿了一件丝缕笔直的中山装,态度温和地问起她名字,哪里读书,祖籍何地。说自己69年带部队跑反时经过那里一处海岛,全靠当地渔民引路,他一直夸那是个好地方。
  
  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地道的儿化音,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结实地像钉子钉进木板。她以前老听邵天赐抱怨,北京话说快了就听不清。可一个八十岁的老人,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中气十足。
  
  后来赖宝婺才知道他爷爷回北京是来休养的。每天上午都有医护人员静悄悄地上门给他量血压,还有人送花过来,每到下午三点他就得闭门谢客,否则一直到入夜,都有西装笔挺的中年人登门拜访,有两次还把赖宝婺当成了老人的生活助理,问起高老的身体状况。
  
  赖宝婺问高斯,他爷爷以前是做什么的。高斯说是部队里的,以前给谁谁谁做警卫员。他说那个谁谁谁的时候,赖宝婺的嘴半天没合上,她哑声:“你从前怎么都不跟我说啊。”
  
  高斯笑了:“那你也没问。”
  
  赖宝婺不放心地问:“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高斯看她一眼:“他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了,成天瞎想。”
  
  赖宝婺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幸好北京没待多久就快过年了,回到杭州家里,严欢约她吃饭,问起她考研情况,她说成绩二月份下来,还没想好去哪,先看看分数再说。她按部就班地走在人生路上,越走越稳当,让严欢羡慕不已。
  
  “你们也算是见过家长了吧。”严欢咬着奶茶的吸管,笑着问她。
  
  赖宝婺不好意思地说:“这次就见了他爷爷。”
  
  严欢也不瞒她,她昨天才跟邵天赐吵完架。为什么呢?邵天赐要出国,六年医科,两年半去英国规培,年都没过就要走了。严欢早就知道的事,可她总妄想自己的爱情能挽留住邵天赐的脚步,最后才发现愚蠢的只有自己。
  
  她既想做个深明大义的女友,又幻想着邵天赐为自己而留,内心苦闷挣扎,谈了三年恋爱,这种挽留在热恋初期或许行之有效,可是两人早就过了热恋,很难再让谁为了谁做出大的牺牲。
  
  邵天赐其实压根没严欢想的那么多,或许因为家庭条件不错,加上从小眼界开阔,他一直没把出国太当回事,不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上学,反正自己最后都要回来的。不回来可能吗,他父母都在,赖宝婺也在,父母总要老,赖宝婺也要嫁人。
  
  邵天赐最关心她将来去哪里读研,他还是希望她能留在杭州。一来离家近,二来他自己将来也打算回杭州工作,他最好是一家人住的近一些,节前年尾都互相有个照应。
  
  赖宝婺被他说的有些摇摆不定。
  
  二月份考研成绩出来,赖宝婺有些失落。她单科都过了线,却以总分一分之差跟北京的大学失之交臂。高斯一听她电话里那个语气,就猜到了这个情况,她本身分数不低,高斯立刻又跟她其他志愿的大学招生办打电话,询问是否还有调剂名额,给她专业的导师发邮件,之前因为赖宝婺考研,高斯也加了一些公众号,□□群,平时就挺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咨询了相关学院的学长学姐。后来跟赖宝婺再一商量,决定还是留在本校。高斯专门从北京过来,又陪她去见本校的导师,等确定能够调剂,再登陆系统下载表格,填报调剂志愿,准备复试。
  
  一直到四月里尘埃落定,邵天赐去了英国还微信来问她复试的事。
  
  复试成绩出来,她是所有面试里的第一。她第一时间跟高斯报喜,还把分数拍下来发给他看。
  
  他已经开始毕设了,大概也在忙,一直没回她消息。
  
  赖宝婺跟张美琴、邵荣,包括远在深圳的姑姑都说了这个好消息,大家都替她感到高兴。
  
  三人小群,邵天赐受不了似地@她:“赖宝婺,你管管你对象行不行。”
  
  她点开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高斯发的,配了一张她之前发给他的分数照片,只在名字上象征性地打了下马赛克,分数名次学校清晰可见。
  
  他口吻淡淡地附文:我家的,挺争气啊。
  
  发完这条朋友圈,高斯就着手准备回杭州了。当时为了稳妥起见,高斯手上拿了两个量化投资公司的offer,都是做基金量化分析,一个分部杭州,一个base北京。
  
  这条图文朋友圈,似乎也解释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为什么放弃所有人看中的丰厚待遇,比如他为什么不继续深造读博,反而要离开北京。
  
  很多人在朋友圈点赞,留言。
  
  包括安嘉璐,她留了一条评:怪不得你当初不去博普实习,那就祝你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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