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函谷化胡窃仙物 海眼炼兵囚恶龙（二）

及至盛唐，万国来朝，国运浩荡。从丝绸之路上运出的丝绸、茶叶、瓷器令无数西人醉心不已。有茶圣6羽撰《茶经》一部，欲煮尽天下名茶。世人传东海有一海眼，中有龙火蒸腾，龙火天下无双，有焚山煮海之威能，又兼水火交融之异象。茶圣欣闻，即刻从长安，横穿三秦，越过三晋，抵达齐鲁之地。这便是东海之滨了。他从即墨出海，潜入万丈海底。初逾百丈，便能见海底有点点红光隐隐约约，越往下越觉得热浪扑脸，火光越盛。茶圣索性一鼓作气，一跃入了海底。他站在海底，哪怕四周有海水包裹，他也觉着此地如置于熔炉一般；哪怕终年暗无天日，他也觉得晃如白昼。在他近前，有一圆形小孔似泉眼一般，一些暗红色岩浆从小孔争先恐后喷薄而出，每股岩浆恰似一条火龙盘曲，看着瞳孔都隐隐烧着疼。原来这便是海眼，这些个岩浆便是传说中的龙火。自古水火不能融，而今世上，还有这等神奇，果真天地造物之妙，世人难以想象。

        茶圣一时兴起，将那煮茶之事抛却九霄云外，乘兴而来，他还缺一把趁手的兵器，于是他以东海为熔炉，海眼为火种，运转真气，借龙火炼兵，抛出铜料千斤，两柄绝世宝剑砉然出世。茶圣欣喜若狂，拿着两柄绝世宝剑不住把玩，猛然间只觉得海浪翻滚，天旋地转，龙火四处乱窜，烫死水族无数，还有多些龙火离开水面，杀向人间，一时间鬼哭狼嚎，四处焦土，搅得东海以及岸边各方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原来是这水火交融本就极为脆弱，茶圣又在此处练就神兵，坏了此地的阴阳平衡之数，实为有伤天和。眼见着生灵涂炭，情急之际，6羽将其中一柄宝剑扔入海眼之中。饶是宝剑凌厉，难耐其中高温。未过片及化作一堆铜汁，在海眼上飘忽不定。待得几日后，铜汁炼化成形，变成一面铜镜。上天造化之功，绝不寻常。原来天地有灵，早有镜魂在此守候多时。

        唐灭以后，到了五代十国，五岳中人日夜测得，东海海眼已经移至别处，教人在“6羽焚山煮海”故地打捞，捞出铜镜一面，通体火红似铜料烧的炙热光一般，正面磨灭不照人影，背面雕篓火焰纹饰，中间用颜体写着“焚山煮海镜”五个正楷。两旁刻有的是一段小字，上书“焚山煮海诀”云云。五岳中人得之，竟惹得五岳相互倾轧，欲得此镜，窥伺天机，加上昆仑趁火打劫，招致五岳大乱，五岳险些覆灭。若非后人识大体，重新结盟，世间恐再无五岳这一字号。后人约定：取五岳掌尊中年高德劭，修为最高之人推为五岳共主，修习“焚山煮海诀”这无上道法，待其身死，五岳掌尊补位，重新推选五岳共主，再修习“焚山煮海诀”。这是四大神镜之三，焚山煮海诀。

        天下人谓，四大神镜中最玄者属“阴阳太初镜”，最奇当属“焚山煮海镜”，最迷当属“玄武背尸镜”，那么最隐最秘者当属“瀚海尊龙镜”。《天水洗心录》载，天下第一等宝物，四大神镜，另外三大神镜稍有线索寻其踪迹。唯独这瀚海尊龙镜自周以来便隐没于人世间。此中隐秘鲜有人知晓。瀚海尊龙镜是商纣王帝辛所造。当年子氏立国，国号为商，统治四维各方国。自南海之滨有一支蛮夷名“鬼方”，世代供奉殷商。忽而有一日不知从何处得一暴起作乱，为祸一方。于是帝辛征兵讨伐之，生杀鬼方军民不计其数，活捉孽龙囚禁于鹿台。他唯恐孽龙再出来作乱，取此龙头骨磨成骨镜作为阵眼，结成大阵封印鹿台。人道鹿台是商王宝库，收敛天下奇珍于内无数，实则封印囚孽龙之深狱。

        后鬼方二次反商，帝辛率兵亲征鬼方。周方却趁朝歌空虚，一举攻入。帝辛绝望之际，****鹿台。彼时阵法已损，孽龙夺骨镜破空而出。当是时，太乙真仙犹恐孽龙残害生灵。亲自降服孽龙，拿回骨镜，将其封印于自家道场“东极妙岩宫”。世人只知“青华长乐界，东极妙岩宫”，此地自成一界，与人间分隔。太乙飞升后，妙岩宫自成宗门，世代看守孽龙，更不与人间来往。自“五胡乱华”时，妙岩宫中人惊现人间收过一轮弟子，将近两千年不得妙岩宫消息。此镜隐秘如斯，后人难窥其貌。

        以上便是四大神镜之全部来历。此四神镜能公认为天下第一等圣物，神镜威力，隐秘来源倒在其次，主要是世人有传如果有一人能凑齐四面神镜，并且将神镜上四种道法全部修习，此人便能长身不老，举霞飞升！我辈修真之士，不求荣华富贵，金玉满堂，也不求闻达诸侯，名垂青史，唯求一个长生不老，这是何其诱人，故而天下修真之士一批一批，一波一波前仆后继趋之若鹜！然而这等传说虚无缥缈，这一代又一代的人听之信之，并非是世人愚昧，而是在漫漫修仙路上心里寻个寄托罢了。

        遑论是文其风等二十五人，就是秦少文，金少主，林英楚千里迢迢赶赴南疆，便是为了证明一下，从小便听说的那个传说是否为真，得四大神镜是否真能得道长生。

        民谚云：“三月七三月八，冻死毛毛鸭。”今年三月，还是春寒料峭，清明稍至。冰封未开，农事未起，秧苗稀稀落落也插上了。修真界内便盛传昆仑得了一面“阴阳太初镜”，奈何被当今昆仑山宗主姬延的师妹楚不倚盗走。他伙同其夫孙钰，连破昆仑十八架天罗地网，完后，还大言不惭用血书“昆仑阵法，不外如是”八个大字，大摇大摆走下山去。因其早已修炼了“阴阳太初诀”，修为大增。只是被天罗地网阵所伤，无奈何逃至南疆十万大山中疗伤。这阴阳太初诀天下无双，绝容不得世上有两人同时知道，故而昆仑宗主下令不光追回阴阳太初镜，还需必须亲自活捉楚不倚口述“阴阳太初诀”。昆仑众人束手束脚，施展不开，这才让楚不倚逃窜至今。

        当是时，金宅雷坛有弟子在密林中采药，无意中现一对男女偕一男童在内蜷曲于某山洞中，女子伤势极重，鲜血被面。金宅雷坛闻风出动，在十万大山密林旁修了一座小竹楼，伪装成酒家模样，更是派遣自家少主做掌柜，掌握其中一举一动。为了掩人耳目，在竹楼附近添了不少人家。那知还是走漏了消息。

        密宗两位大师在今年三月谷雨时分就下南疆了，秦少文今年四月动身，走了大半年才到南疆来，已近年关还是一身单衣。所幸是并未迟到，众人还在等着多些人来一起收网。

        “有五岳的十字疏影阵，金宅雷坛的少主出马，更有秦先生世传的剐龙刀，楚不倚这对狗男女绝难逃脱！.？”林英楚越说越激动，面色潮红，声音沙哑，有力无处泄，索性一拳打在桌上。吓得周围人立马噤声。这时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屋内炭火哔哔啵啵的声音，火星子跳出一二；屋外雨点纸窗之声，窸窸窣窣、朔风刮得正紧，窗外树影摇曳，天上铅云浓密，一点月光也没有。众人看着窗外那个模模糊糊的山包的影子，漆黑一片，只能看得清一个轮廓，心中都搁着心事。

        忽而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林英楚吓了一跳，仔细一听原来是外面传来的。他探头出去一看，竹楼附近的几户人家都出来了，门外挂了两盏大红的灯笼，各自也换上新的桃符，诸如“绿竹别其三分景，红梅正报万家春”，“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之类，总之越喜庆越好；方才听得的“噼里啪啦”声音原来是鞭炮声响冲天，大人小孩互相拱手祝福，嘴里念叨着“恭喜恭喜”，却不知喜从何来。方才还是一片死气沉沉，现在是喜气洋洋，四海升平。

        乾元一百二十二年的新年如约而至。

        新年到了，这才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在这个最重要的日子里，本应该陪伴家人围在桌上吃着年夜饭守着岁，打算着在新年的开头图个好兆头，扫去旧年的晦气。无论这时候是天下承平还是兵荒马乱，人们总会想起，今天还是过年，于是脸上洋溢着无尽的笑容，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世人在这片土地上繁衍了一代又一代，来来去去，一年又一年，花开又是花谢，我想，这就是生活的真正意义。

        这屋里的每一个莫不是从天涯海角赶来，根本来不及回家过个年。以我看来，与其不住奔波，还不如回家。

        林英楚回笑道：“过年了也，列位过年好。今日虽与家人暂别离，然则你我同在一屋下，共举一樽如何。”

        笋班玉立五云间，曾醉天家五马杯。

        坐困庚楼分月久，明从尧殿带春来。

        鸿钧暖入宫桥柳，金鼎香传驿使梅。

        爆竹一声春梦晓，沈香亭北牡丹开。

        众人一齐举杯，迎接这来之不易的春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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