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显唐府表心意 小山迟疑道实情

第十四章  李显唐府表心意  小山迟疑道实情

        话说二人在府外相遇，彼此互望，时光似是凝固。只见小山快步走向李显，站在他面前问道：“你怎会在我家门外？”李显看着小山款款走问他，虽身着厚重的官服，身形依然纤弱翩翩，落日余光追随着小山，恍如当日初见之时，恰似仙子临凡。小山只见李显目光益发柔和温暖，比在百花神庙相见之时，更添几分儒雅气质。李显听闻小山如此问他，竟不知如何回答，慌忙之中拿起丝帕道：“我是来给唐姑娘还丝帕的。”小山闻言笑道：“敢问尊驾从何而来？”李显道：“在下家在房州，从房州而来。”小山笑道：“房州距此，数千里之遥，尊驾不会为了还一块丝帕来长安吧！”李显低头笑了笑道：“唐姑娘见笑，在下的确不是专程来还这丝帕的。在下是……在下是想再见到唐姑娘，自从金陵百花神庙山下一别，在下就……就想再见到姑娘。”唐小山听闻心中甚喜，面上红晕难掩，低头岔开话题道：“李公子若有空，请进府里喝杯茶吧！”李显见唐小山邀请，问道：“在下鲁莽造访，不知唐姑娘的家人是否会……”小山道：“我家人尚在岭南，此处只有我和上次你见过的那两位并几个家人居住，不妨碍的。”

        李显听她如此说，便跟随唐小山进得府里。前院居住的唐赦早已在院子里张望等候，见小山回来，身后还跟随一男子，忙上前道：“小姐回来了！这位大人是？”小山向唐赦道：“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从异乡来。”又向李显道：“这位是唐伯。”李显作揖问好，唐赦忙还礼不迭。唐赦又道晚饭已备好，不过事先不知有客，怕是略显简薄。小山笑道：“唐伯不必多心，李公子他不是外人。”李显听闻小山如此说忙道：“在下未事先通报，鲁莽造访，给老伯填麻烦了！”小山向唐赦道：“今日我有事与李公子谈，就不同各位一起用餐了，劳烦唐伯告知紫绡及颜崖，你们一起用罢！”遂又向李显道：“李公子请随我来。”说罢将李显请至后院。

        李显一路跟随小山，只见唐府草木繁盛，各院雕栏内栽种着各色花卉，因已是日落时分均已收苞，后院堂屋正是小山住所，二人一前一后，并不讲话，行至门口，早有丫环揭开帘子，小山道：“李公子请！”请李显坐于临窗的椅上，又命丫环看茶，之后嘱咐道：“你们去用晚饭吧。”此时房内只剩下二人，李显只见这是小山闺房，左侧木床纱帐垂下，床头却挂着一个花环，因而走向床边看着花环，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向小山道：“没想到这花环唐胡娘还留着。”转而望向小山，只见小山面上红晕又起，并不回答。李显又道：“唐姑娘，自从百花神庙一别，在下着实玄心不已，有很多话想同唐姑娘说，还有一事想问唐姑娘。因此次日连夜返回房州，略作安置就往长安来了！”小山问道：“李公子如何找到我家呢？”李显道：“在下同伴说，当日避雨之时那位姑娘提起过，唐姑娘在宫中做女官，因向我家在朝为官的亲戚打探，才得知姑娘的消息。”小山道：“原来如此。不知李公子家亲戚是哪位，对我如此熟悉。”李显道：“是狄仁杰狄大人。”小山恍然道：“原来是狄大人！”李显道：“不错。在下今日才到长安，不想今日便能见到姑娘。”小山又面露微笑低头不语。恰值唐赦命丫环将晚饭送来，丫环布好酒菜，小山请李显用晚饭，向丫环道：“你们且出去罢。”又请李显坐下，斟满两杯酒，端起一杯向李显道：“昔日曾蒙公子关照，今日薄酒一杯，略表谢意，公子请。”说完见李显端起酒杯道：“上月在百花神庙与姑娘相识，是在下之幸，在下自去房州，多年未出远门，没想到一去金陵，就遇到了你。百花神庙避雨之时姑娘说的话，在下久久不能忘怀，今日一到长安便能再见到你，莫不是上天赐予的缘分。”闺臣只道：“那日在百花神庙遇见公子，虽是初次见面，倒像似曾相识一般。”二人说着饮了杯中之酒。小山问道：“适才公子说有事要问我，不知是何事？”李显看着小山略有迟疑道：“当日在百花神庙，在下欺骗了姑娘，在下进入百花神庙时，姑娘正在虔诚叩拜，在下刚欲出门，不意听见姑娘说了迎主回朝的话。”小山一惊，问道：“你都听到了？为何当日不说。”李显见小山惊疑，忙解释道：“姑娘莫要见怪，当日姑娘责问，因见姑娘惊吓不小，不忍告知，后来反复思量，姑娘为何说那样的话，因惦念姑娘安危，故特来长安，见到姑娘平安，我也放心了。”小山见李显如此坦诚相待，卸下戒心道：“万望李公子……”李显忙打断道：“你放心，我断不会让你身陷险境。只是你日日陪伴在太后身边，万望要小心为上。我虽不知你为何有这样的志向，但迎主回朝的话，万不可再向任何人提起。”小山道：“我知道了。”李显眼里满是关切之情，小山不自觉的垂下头来，复又斟满酒，请李显用菜，又默默饮了一杯，二人复又沉默。

        这时忽听窗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小山知是紫绡来了，还未及请，紫绡径自揭帘而入道：“听说今日有客，妹妹怎么不叫我……”一看坐上男子惊疑道：“你不是？金陵百花神庙那位？”李显忙起身作揖道：“在下李山，今日贸易至此，顺道来府上看望唐姑娘。”紫绡道：“原来如此，妹妹有客从远方来，我不打扰了，你们聊吧！”遂又向小山道：“夜已深，姐姐早点休息，有事命丫环叫我罢！”复又盯着李显看了几眼，才出去。

        小山道：“这位是我的好友，姓颜名紫绡，曾随我同去小蓬莱寻找父亲，情谊非同一般。那日你见到的男子是她的亲兄弟，叫颜崖，才中武举。因父母均已辞世，颜崖要入京再赴武试，故而春上就随我同来长安，就在我家住着。”李显关切的道：“原来如此，你身边有此二人陪伴甚好！我听闻狄大人说起你家人尚在岭南，正担心你一个姑娘家在京为官，如何能应付呢。”小山见李显关心自己安危，道：“我虽为闺阁女子，但从小父亲就亲自教导读书认字，还教练了几年剑法，当男孩子养的，现虽久已不练，自然比寻常女子要胆子大些。这几年两次去小蓬莱，历经磨难，几次险些送了命，好在都能逢凶化吉，所以你不必担心。”李显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见识倒不少。只是宫中人心险恶，如今奸臣诬告之事时有发生，你在宫中斡旋，还是不妥，何不自请一个安全的职位呢？”小山道：“不瞒你说，我之所以在朝廷任职，是奉父亲之命，父亲命我襄助于主上复位之业。如今刚获太后信任，封赏赐官，正要筹谋施展，又怎能临场退却？只是如今未有头绪，不知如何襄助于主上，主上现又受困于房州，断不可前往请命，为今之计，只能且做好眼前之事，且待时机罢了！”李显听闻小山和盘托出迎主还朝之事，又念及主上，真真心下忐忑不安，此刻只想告诉小山：“我就是庐陵王，你只需擅自保重自身，这就是对我最大的襄助。”复又想起自身处境，心中不忍，只得道：“原来如此。你为何对我如此信任，将此事都告诉我呢？”小山道：“李公子月余时日，从金陵回房州，又从房州来长安，找到我，告知我实情，我还不能相信吗？”李显心里想道：“你如此信任我，可我还是不能告诉你我的身份。”因此说道：“金陵一别后，这月余时间我都在路上奔走，心中只想早日见到你，只想嘱咐你千万要保全自身安危。虽与你相处时日不多，但无时不刻的念着你，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小山……”小山听闻李显真切的告白，虽满心欢喜，但愁容又现，转身看着那花环叹道：“金陵一别，今日又再见到你，恍如隔世。只是我身负父命，必要以此为重，如今看来主上还朝之日渺茫不可预期，听闻主上在房州身患重病，我恐怕是要辜负你的这番心意了。”李显又听小山言及自身，真是按耐不住，道：“他很好！你不必悬心，且这样的大事，他自会筹谋。”小山疑惑的道：“你如何得知？”李显只得遮掩道：“我从房州来，素与房州刺史张知骞大人交好，张知骞与庐陵王往来甚密，因此庐陵王境遇我略知一二，庐陵王只是对外称病，自去云游了！想必是为还朝之事秘密奔走也未可知。”小山恍然道：“要是如此，我倒放心了！”李显只是无奈，见小山欲舍儿女私情，投身于襄助迎主还朝之业，因想到自身境遇，且尚有韦妃之事未了，现在并不能有任何许诺于她，只得顺势说到：“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你一切要以自身安危为重，我可以等你。”小山转身望着李显，眼中泪光点点，滑落脸庞。李显看见小山落泪，眼中亦潮湿起来，忍不住走向小山，伸手欲为小山拭去泪水，他轻声道：“小山，给我些时间，请一定等我。”小山拂去眼泪，向李显道：“我从来都不知道，想一个人的滋味原来如此煎熬。”李显闻言将小山拥入怀中，片刻温柔相拥，似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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