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交流会定在11月30号，淮市的一个酒店会场，主办方是卓环。
贺姝缇拿到流程名单时是在29号，她随便翻了翻看着纸单上面印刷的艺术字，呦吼一声：“别说，咱事务所今年还挺有面的。”
小楠啃了口手上的面包：“那肯定，你瞧瞧今年来了多少大佬，达宇的总经理，金牌律师，各个局都派了人来的，什么教育局啊警局啊，今年还递给刑警队几张邀请函呢。”
贺姝缇看看桌上的面包屑，毫不客气的将人赶了出去。
手机响了下，是蔺志强助理发来的开会通知。
会议室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正襟危坐，大家心里清楚，在场的人谁去谁不去能带谁去，可都掌握在蔺志强手上了。
偏就那一抹身影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贺姝缇翻了翻手机，顺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两个座位，让舒温和程先坐那里。
不远处的章璐神情倨傲而又不屑的看着贺姝缇，随后发出一声冷笑，打破了场上的寂静。
有人抬头看她，她却毫不在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贺姝缇。
蔺志强过来的时候场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寂静，见他来了众人都起身打招呼。
他做事态度分人，对手下这群人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毫不拖泥带水，一刀斩断希望，不给你留妄想的机会。
他环顾场上一圈，清了清嗓开口：“30号晚上七点的交流会，地点定在潮海酒店，今年卓环的演讲律师名单发下去。”他示意身旁的助理，“自然，老规矩，每年都有一个‘黑马’会发言鼓励新晋律师和那些实习生，公司高层想了很久，决定派出贺姝缇贺律师。”
说罢，扭头看着贺姝缇：“贺律师，没问题吧？”
贺姝缇笑着应了声。
蔺志强点点头又继续说：“至于旁听帮忙的实习生，今年选了五位，分别是舒温，赵耀，程先，杨琳黎和吴晓。程先主要负责达宇集团，赵耀和杨琳黎还有吴晓负责那几个局，舒温负责刑警队。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稀稀拉拉的掌声伴随着嫉妒、艳羡等各种情绪想起。
舒温看着手上的名单怔愣，偏偏就要是刑警队吗？
蔺志强又说了些其他，散会前照例问了句还有什么疑问吗，众人皆摇摇头，唯独一只手举起来突兀在其中。
“蔺总监，我不明白，为什么这张纸单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章璐站起来抖了抖手上的纸单问，眼神扫过贺姝缇：“我刚刚晋升为达宇集团的法律顾问，前几年交流会不是都有达宇集团的法律顾问发言吗？今年这是什么意思？”眼睛盯着贺姝缇，又说，“该不会，今年是有人顶替了吧。”
有资深的律师不免摇头轻笑一声，小姑娘到底还是年轻，资历浅，这么一下就沉不住气了。
贺姝缇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口，抬眼与她对视一眼。
一个淡定自若，一个气急败坏。
孰轻孰重，大家心里都清楚。
蔺志强站起身看了章璐一眼，道：“你自己也说了是达宇集团的法律顾问，那你觉得自己名副其实吗？散会！”
贺姝缇坐在原处没动，众人神色各异，随后纷纷散去。
贺姝缇领着神色有些恍惚的舒温和激动的程先走出会议室，路过章璐的时候轻蔑一笑，讽刺十足。
不自量力。
“阿裴。”
贺姝缇窝在季裴承怀里，脑袋在男人柔软的白衬衫上蹭了蹭：“阿裴。”
季裴承低头看她，低声问。
“公司明天的交流会，刑警队也发了邀请函，你会来吗？”贺姝缇仰头看他。
季裴承沉吟片刻，安抚似的揉揉她的头发：“我不敢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去。”见怀中的少女好像不高兴了，他轻笑一声，“很希望我去？”
贺姝缇点点头，又摇摇头，贝齿轻咬下唇：“你要是有事情要忙的话就去忙吧。”
季裴承抿唇，随后低笑一声：“说话声音都闷闷的，真想我去的话，也不是不行。”他指了指自己脸侧，“亲一下就答应你。”
贺姝缇双眼睁大，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还真有人去看你的演讲还有条件的？
她嘟囔一句：“麻烦死了。”
虽然是这样说的，可嘴上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贺姝缇单手撑在他的腿上，蜻蜓点水般的在男人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
季裴承一幅计谋得逞的样子揉揉贺姝缇的头。
次日。
“哥，那邀请函昨天就都发了，你昨天不是不在嘛，副局觉得你可能不喜欢这种闹腾的活动，就没给你留。”江升站在季裴承身旁说。
“真的就一张都没有了吗？”
江升摇摇头：“邀请函都发给了局里那些有用处的。”
季裴承皱眉，小姑娘那么期待，如果他食言的话，应该会很失望吧。
“不过，我记得好像还剩一张，当时郑松昊在副局办公室，直接给了他。”
只要还有一张，他就不可能放弃。
下午，季裴承找到了郑松昊。
“郑松昊。”
面前的男人个子很高，和季裴承不相上下，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男孩。见他过来，男人轻佻的吹了个口哨：“呦，季大警官，找我这种小人物什么事啊？”
郑松昊看不惯季裴承几乎是局里人尽皆知的一件事，原本他可以说是刑警队最具潜力与能力的人了，可自打季裴承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他不再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逐渐落魄。从季裴承来的第一天两人就碰过面，任凭他百般挑衅季裴承都不搭理他，久而久之，郑松昊愈发的看不惯他。
季裴承看着他，神色不变：“那张邀请函，给我。”
郑松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回头那两个跟班哈哈大笑：“不是季裴承，你说给你就给你啊？凭什么啊小队长？”
季裴承伸出手示意他将邀请函给他：“我时间有限，怎样才能给我？”
郑松昊看着男人伸出来的那双手，眼神逐渐狠戾，他拍开那只手，扬了扬头：“打一架吧，赢了就给你。”
他急需向众人证明自己，尤其是那个一直在拿他与季裴承做比较的师傅。
季裴承看着他，忽而轻笑一声：“走吧。”
周围早就围了一圈人看热闹，有人去告诉了几位领导，其中，郑松昊的师傅只是一笑：“不用管，让他们去吧。”
身边几个人笑道：“年轻就是好啊哈哈。”
郑松昊脱掉外套站在院子里活动手腕，季裴承慢条斯理的脱掉外套，里边只剩一件黑色t恤。郑松昊看着男人露出来的白皙手臂，暗骂一声。
这么冷的天就穿一件短袖？没病吧。
战争一触即发。
郑松昊率先一拳打向季裴承侧脸，季裴承身子向后一弯轻松躲过，随后小腿勾住郑松昊的脚踝往旁一拉，郑松昊早有防备，见状双手撑地一个空翻挣脱。季裴承勾起唇角，一拳打向郑松昊的脸，郑松昊抬拳与他空中对碰。
二人打的难舍难分，虽不伤要害，但也避免不了挂彩。
地面上有泥土，郑松昊抬腿踢到季裴承裤腿上，男人原本懒散的神色骤然严峻。
……
完了，擦都擦不下去，阿姝看到怎么办？
他只穿一件短袖，就是怕阿姝看到衣服脏了质问他，怎么……尽犯蠢啊？
到底是军人出身，季裴承认真了起来，几拳打的郑松昊只能护住自己，随后一脚踏向他胸前，男人应声倒地。
天之骄子骤然跌落，郑松昊这会儿憋屈极了。
几个领导在另一栋楼上看下面地上的画面，一人笑着道：“松昊还是实战经验不够，见局势扭转就慌了，季裴承，这小子不错啊，好苗子。”
身边有人笑着附和，有人说着这场比赛各自的优缺，唯有郑松昊的师傅，在看到郑松昊输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这才深了。
太骄傲了，没人来挫挫他的锐气，他就真觉得自己无敌了。
季裴承伸手将地上的人拉起来：“邀请函。”见他面容哀愁又愤愤，道：“输了不丢人，丢人的是输了还不知道努力。”
郑松昊闻言一愣，他幻想过季裴承会嘲笑他，会讽刺他，唯独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他使了个眼色，让一旁的小弟去拿邀请函。
不多时就见邀请函被送了过来。
季裴承擦了擦手上的脏泥，谨慎又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扬起嘴角冲郑松昊挥挥手上的邀请函：“谢了兄弟。”
郑松昊：……
谁和你是兄弟了！
他不理解，有必要吗为了一张无聊到爆的交流会的邀请函和他打一架，眼见男人抬腿就要走，郑松昊还是问了出来：“喂，你要这干嘛啊，你又不是律师。”
季裴承愣了一下，随后又笑道：“我女朋友会上台，我答应了她，一定会去看的。”
郑松昊明显没料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他单身多少年了，一点都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嘴角抽了抽，指着季裴承嘴角道：“那你最好上点药吧。”
季裴承：……
怎么尽犯蠢啊！！
到底还是道了声谢拿着邀请函走了。
他穿上外套开车回家洗澡，将脸上的伤擦了擦药勉强遮住些，随后换上衣服回警局。
现场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贺姝缇又看了遍稿子，确保上场万无一失。
“好，感谢薛律师的精彩交流。相信不管是在场的年轻实习生还是其他人，此刻都已经热血沸腾想为我们伟大的祖国更加繁荣昌盛而尽一份绵薄之力！年轻的实习生们，你们是不是也曾迷茫过，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茫然，下面有请卓环高级律师事务所贺姝缇贺律师上台讲话。”漂亮的女主持将话筒递给贺姝缇，贺姝缇低声到了声谢，随后站在台中央。
季裴承在听到她名字的那一刻挺直了脊背，原本懒散的坐姿也一下子正襟危坐起来，惹得刑警队的人纷纷看他。
他好像透过光影，又看见了高三那个骄傲又温柔的少女。
那个他所触碰不到的少女。
她目光越过众人，在一众人中找到了季裴承，随后弯唇一笑。
“大家好，我是卓环高级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贺姝缇，相信在场有很多人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不管是企业大亨，还是各路官员，又或者是在场的所有金牌律师和实习生们，我想说的是，在不久的将来，我的名字会响彻在整个司法界。”
少女干净清澈而又娇软的声音响彻在会场大大小小的角落里，落入在场所有人都耳中。
不免有人吐槽，拜托贺律师，你已经很有名气了啊！
刑警队的几位交谈两句：“这小姑娘够自信的啊。”
其他人也笑着回应。
有人问他这是不是他女朋友。
季裴承弯唇颔首：“对，我女朋友，贺姝缇。”
副局长侧头看他，笑着打趣道：“行啊你小子，这姑娘不错，哈哈，好福气。”
季裴承笑着道谢。
“我毕业于淮大司法系，20岁主修完所有课程，进入了卓环。可能对于在场的部分实习生来说，我的起点很高，不尽然。早一些进入这个圈子或许是有好处的，但是弊端也不少，没有人会愿意将一些大案子交给一个初出茅庐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的，这也导致我差不多有一年多的空窗期。”
“不想打胜仗的将军不是一名好将军，不想办大案子的律师不是一名好律师。那一年里我打过离婚官司，处理过关于知识产权的，还有交通事故，劳资纠纷。很多人看到的可能是那个光鲜亮丽、年纪轻轻就是高级律师的贺姝缇，我要告诉你们，不要被外表所欺骗。所有人的成功都离不开背后的努力，你流的汗多少就意味着你将来可以挣多少钱，这话可能听着很糙，但是这一定是正解，也同样，不会是唯一的正解，因为每一个都可能是正解。”
……
“我失败过，也成功过，但这些并不妨碍我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你应该常对你自己说，我真的很厉害。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是金子走在哪里都会发光，同样，是人才走在哪里都不会埋没了你们的才华。谢谢大家。”
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是目前为止最为轰动的一次，带动了整个会场的气氛、情绪、节奏。
年长者觉得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同龄者燃起了自信与斗志。
季裴承看着台上翩然离去的少女，眼底尽是自豪。她今天穿了一条素雅的白裙，温柔又骄傲，自信而又充实。
这是他的少女。
刑警队的人纷纷向季裴承投来目光。
副局再一次拍了拍季裴承的肩膀，眼底带着赞赏：“小姑娘真的很厉害，你小子可要好好珍惜啊，要是分手了也一定要告诉我，我让我儿子去追她，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哈哈哈！”
季裴承目光紧紧跟随着下台回到座位的少女，良久，副局听到身旁的人一字一句、认真的说：“不会分手。”
我们不会分开，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神仙艳羡，就到鸳鸯与比翼鸟轻轻诉说着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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