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而这些对此时的江晚照来说尚且为时过早，她们从寺庙里出来，转头又看见一家书肆。
江晚照招呼着她们进去看看。
想当年她在现代也是个网文重度依赖者，来这里无数次企图找几本好的话本看，却往往被那股子穷酸书生气熏出来。
只希望这次能淘到好点的，要是再没有，她真的要忍不住自割大腿产粮了。
书肆里人不多，老板坐在前面捧着本书看，有客人进来了一个眼风也没给。
江晚照左右看几眼，便精准走向放话本子的区域，连萼和张小鱼以前并不怎么看话本，此时便都随意看着。
略过一大堆《孝子传》《深闺梦》，江晚照目光一顿，抽出一本《双生残月》，这名字脱颖而出博得江晚照青眼，翻开第一页，那上面写着“植柳居士著”。
种花植柳，这让江晚照不免想到自己的马甲号，她不由得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再看正文，第一段就是一对恩爱夫妻惊闻两人是亲兄妹。
江晚照：……
她将话本拿好，打算回去仔细观摩一下。正要再接着找，忽然听见张小鱼那边传来一声极短促小声的惊呼，在安静的书肆里十分明显。
老板懒懒地抬下眼皮，眼珠子又转下去看书。江晚照两步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张小鱼条件反射地将手中的小册子塞到书架上，江晚照看着张小鱼酡红的脸，心有所悟，将那册子抽出翻开，果不其然是一本工笔描画的避火图。
连萼此时也走了过来，还没问出口，一眼看见图上极其详尽的生理教学示范，顿时脸红得比张小鱼还厉害。
三人站在一起，江晚照脸色正常得像是两番茄里混进去的鸡蛋白，分外显眼。她犹嫌不够，将那本薄薄的册子从头到尾翻一遍，看完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还能口出狂言：“就这？”
她将册子放回去道：“姿势陈旧刻板，剧情稀碎凌乱，神情呆滞僵硬，男女主还喜欢挑战人体极限——生命无价，别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等我回去给你们画本好的，从生理到心理都能让人舒适的那种。”
张小鱼和连萼脸都要冒烟了，眼看着一刻都待不下去，江晚照只得拿着挑的那本《双生残月》前去付账。
付账时老板古怪地盯着她看几眼，江晚照不动如松，临出门时还对老板道：“老板，有些书还是别乱放，小姑娘看见会吓到的。”
老板：……
这下张小鱼都待不住了，拉着江晚照就往外走。
江晚照说到做到，回去就铺开纸蘸着颜料细细勾勒。
张小鱼本来还害羞着，又因为好奇装作不经意瞥了一眼，顿时羞涩什么的都变成渣子扑簌簌掉光了。
“江姐姐，”张小鱼说得有点艰难，“你画的这是什么？”
“避火图啊。”江晚照摊开画好的几张，逐一向张小鱼介绍，“你看这是女主和男主洞房花烛，女主正害羞低头等男主揭盖头。”
张小鱼瞪大眼睛盯得眼睛都有些发酸，才辨认出画里两个圈圈就是女主和男主。
她顿时沉默，良久才昧着良心干巴巴地道：“画得挺好的，头是头手是手的。”
江晚照揉揉她脑袋，一副她没见识的样子：“你这是什么表情，这可是我家乡独有的一种绘画风格，叫做火柴人。你别看画里简陋，就说动作清不清晰？”
是挺清晰的，就这么一会儿江晚照已经画完六幅，张小鱼看的时间长了，竟然觉得自己从那眉眼都没有的两个圈圈里看出了害羞来。
张小鱼：……
江晚照本也就是画着玩的，张小鱼的反应并不放在心上，逗她道：“等我画完全一册，以后你成亲的时候就放到嫁妆箱子里压箱底。到时候记得拿出来仔细看着，我画的可是最不伤身体的方法。”
时不时被江晚照这么逗一逗，张小鱼都觉得自己已经练出抗性来了，这会儿竟然完全没有以前被打趣的局促感。
事实上和江晚照时不时的虎狼之辞相比，以前其他人的打趣简直就是毛毛雨，张小鱼现在回想起来也会说就这的水平。
火柴人画本也不用多少时间，一晚上江晚照就能画完婚后生活十八册。她等着晾干之后一装订，本来想送给张小鱼和连萼，奈何她们翻开之后一本都没留，全送了回来。
唉，古代就是封建，这么全面细致的生理卫生课都没人愿意仔细学习。江晚照摇摇头，将画本扔到书架角落里，没多久就彻底遗忘了。
由于技术原因，这一次《造神录》并没有遍地开花，而是由那些买了戏的戏班子唱一段时间，赚够钱之后才被人偷学，带到南阜城外其他地方。
因为这部戏，戏作者种花居士彻底名声大噪，一大早张叔就送来三封文会邀请函。
江晚照打了个呵欠，还有些没睡醒，她睁着迷蒙的眼睛看两眼，就塞到桌子里。
三封邀请函，一封语气谦卑，但字里行间都看不起她一个写戏本的。一封中规中矩，江晚照怀疑是群发，还有一封是老熟人陶鉴的。
他们三个昨日才从京城回来，听说花痕被派到南阜上任，其他两人无所事事，索性也跟了来。
陶鉴连他夫人都带来了，一副要在南阜常住的架势。昨日一听说种花居士写了新戏，行李都顾不上收拾就拉着夫人去梨园看戏，第二天就发了邀请函。
他交际广泛，大概是听说其他人想邀请种花居士所以凑个热闹。
反正这些文会江晚照一个都不会去，她也不打算进这些文人圈子，就好好写戏，挣点小钱，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也不知道宁朝收不收单身税，改天打听打听。
除了邀请函，还有几封求戏的信，都是南阜几个大戏班子写的，开价最高的那个给了七十两的价格，属实财大气粗，奈何江晚照如今腰包鼓着，暂时没有工作的打算。
闲来无事，她抽出前几天买的那本《双生残月》接着看。
文言文看得她头疼，这么几天才堪堪看完这一本。
《双生残月》虽然受《惊雷记》影响，但作者脑洞大开，写的是个狗血瓢泼的套娃故事。
男女主本是一对恩爱夫妻，两家世交。双方父母，我们暂时管男主父母叫男一女一，女主父母叫男二女二。
就在二人成婚不久，突然爆出来女一与男二之间有过一夜情，而男主就是这一夜情的产物，男主与女主都是男二的孩子。
夫妻俩顿时肝胆俱裂，就在两人要寻死之际，男二不得不站出来说是女主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女二和男一通奸之后生的，男二就是因为知道了两人的奸情一时激愤□□了女一。
听到这话，不止夫妻俩傻眼，男一也傻了眼，他承认了这段奸情，并当场就要认女儿，但随后就被脸色煞白的女二阻止，并表示她是与男一通奸不假，但女主的确是男二的女儿。
兜兜转转，男主与女主都是男二的孩子，仍是亲兄妹，于是两人又是一番寻死觅活。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女一才施施然道他们不是兄妹。原来女一一直都知道男一与女二的奸情，当时男二□□她也是心知肚明。但男主并不是男二的儿子，也不是男一的儿子，因为她自从知道男一奸情后，就在外面养了个面首。与男二不过一夜情，怎么可能一次中标，与那面首却是夜夜笙歌，所以男主是那面首的儿子。
于是虽然两家因此奸情彻底败露，但这对夫妻总算不用以死谢罪，两家还能维持最表面的来往。
但就在话本最后面，读者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作者神来一笔写道女一养的那个面首去医馆治自己天生的不育之症。
江晚照：狗血，忒狗血，但看得也是真过瘾。
她心满意足地将话本放下，就听见花厅里传来喧哗声。
张小鱼走过来道是上一次来提亲的那个媒婆又来了。
江晚照目光一凝，走出去，远远地就听见那媒婆道：“周老板可是诚心诚意要来求娶您家千金，今日可是专门让周二少爷上门送礼金，张班主您看看周二少爷一表人才人中龙凤，与张小姐可谓是天作之合呀。”
还有一道男声响起：“还不让你们戏班子里那个姓江的小美人儿出来，本少爷可是亲自来替我爹纳妾，这可是她的荣幸。是不是嫌四十两太少？本少爷就再给二十两，这下可够了？”
张小鱼拳头已经攥起来了。
两人走到花厅，张叔坐在主位上面色铁青，媒婆坐在最下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还有两个男子，一个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喝着茶，一个站在厅中间面对着张叔大放厥词。
张小鱼没忍住，拾起一颗石子就直直打向站着那人脸颊，打出好一块红痕。
对方脸颊一痛，捂着脸转过来就要破口大骂，然而等他看清楚来人，不由自主某处发疼，险些腿软。
江晚照似笑非笑：“好久不见呀，两位，看起来这几天过得很不错嘛。”
她的视线下滑，曾被精准打鸡的石绿公子哥顿时想要夹紧双腿，欲哭无泪。
他身后那天逃过一劫的姜黄公子哥没石绿公子哥的心理阴影，这会儿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是这戏班子的戏子？”
他顿时冷笑：“还敢扯通判府的大旗，上次敢那么戏耍我们兄弟几个，这回我要你们好看！”
“你要谁好看？”
没等江晚照接话，一道沉沉的声音响起，大门口又进来几个人，正是花痕三人及陶鉴妻子辛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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