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干嘛抱我睡
董慧狠心咬破指尖，挤了一滴血淋在红绳上，却改了一下咒语，“以吾之血，命汝放松一指宽。”
想让我完全放松，门儿都没有。
就在董慧念完最后一个字时，那红绳真的放松了一些，至于是不是放松了一指宽，她就无从得知了。
与此同时，白猫的呼吸顺畅了很多，不再有难听的喉音。白猫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继续聚精汇神于自己右爪，就像一个外科医生在施行一项非常危险的手术并且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分神。
大约十分钟过去，白猫终于从被子下抽回右爪，然后四脚朝天地躺在被子上，急促着呼吸着，仿佛一个人跑过了十公里一样虚弱疲劳。
它右爪上全是鲜血，但鲜血在慢慢挥发。
董慧深呼吸一囗，猛然掀开被子，没有看到她想象中开肠破肚的场景。
外婆的睡衣整整齐齐地穿着，胸口没有一丝一毫血迹。
董慧望向白猫，它依然四仰八叉地躺着，胸囗剧烈起伏，双眼紧闭，“吴忌、吴忌？”“猫妖、猫妖。”
白猫毫无回应，只是依然剧烈呼吸着。
看到它这个样子，董慧也不敢再去打扰它，而是取来一块软布，为外婆擦起嘴角溢出的黑血。
这些血闻起来有一股难闻的臭味，与正常的血的气味完全不同。
外婆皱起的眉头已完全散开，呼吸也变得均匀了起来。
大约十分钟过去，白猫睁开眼，虚弱地说道，“两脚兽，抱我回去。”
董慧狠狠地瞅了它一眼，念在其功劳上便没有发作，双手托起它，抱进怀里，往自己房间走去。
走回房间后，将白猫丢回床上。
白猫在床上一下子坐起来，身体慢慢长大，化成男人的模样。
此时，猫妖男坐在床上，双腿如佛像般交叠，额头上全是汗水，“我去掉了你外婆的病灶，还让肺部组织重新长了出来，现在你外婆的肺就跟健康人一模一样了。”
说这些话时，猫妖眼里尽是骄傲的神色，仿佛一个在向大人邀功的孩子。
“结果怎么样，要去医院查了才知道。”董慧冷冷地说，虽然她相信猫妖应该没有骗她，但是作为一个人，她实在很难相信就这么半个小时不到，就能让一个肺癌晚期的人恢复正常，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切，随便。”男人冷冷地盯着她。
“你刚刚还骗我完全放松红绳呢！”言外之意是，并不是我多疑，要不是我临危不乱，就上了你的当了。
猫妖欲言又止，说起来是他理亏，也没什么好说的，打了个哈欠，钻进了被子里。
“哎～你干什么，这是我的床…”
董慧的话刚喊完，就听见猫妖已打起了呼噜声，啊～扑～啊～扑，还非常均匀响亮。
董慧过去推他、晃他，他都亳无反应。
“你到底是猪还是猫，猫哪有晚上睡觉的。”董慧气得直跺脚，但也拿他毫无办法，动静要是搞大了，惊动了爸妈，那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凌晨两点多了，不睡觉是不可能的，只好在衣柜里又找了床被子，打上地铺。
董慧感觉刚睡着，房门就咚咚咚地响了起来，伴随着的妈妈的叫声，“小慧、小慧，今天还上班吗？”
董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妈，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妈妈是晚上8点上班，早上7点下班。
“七点半了，哪里早！”
紧接着是爸爸开房门的吱呀声，爸爸小声地说，“如芳，锅里热了饭，丫头昨天回来晚，让她多睡会儿，反正是自己开的公司，又不怕罚款。”
妈妈说，“那怎么行，屁大的公司，自己就是要带头干的，你老板都做天和尚撞一天钟，别人还能好好干吗，还不是有样学样，怪不得快倒闭了。”
爸爸说，“是的，是的，那我给你端饭去。”自己老婆就是个过于讲道理的人，再讲下去，只能让自己更心累。
……
与此同时，董慧砌底清醒了过来，一下子坐起来，坐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怀里竟然毛绒绒的，还有着温度，低头一看，怀里竟然紧紧地抱着白猫。
白猫正抬头盯着她，眼神懒懒的。
一人一猫几乎异口同声。
“你干嘛睡我怀里？！”
“你干嘛抱我睡？！”
然后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不要脸，肯定是你钻进来的。”
“不要脸，肯定是你强抱我的。”
一人一猫都气得不行，各自别过头去。
与此同时，爸妈两人都不再说话，他们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女儿房间里的声音：他们听到女儿说一句话，便有猫叫唤一声。
朱如芳不满地吼道，“小慧，你养猫了！”不是询问，而是质问，猫是她最讨厌的动物了，她过敏。
董慧与白猫一下子都石化了。
怎么办？怎么办？妈妈在养猫这件事上绝不会通融，慌乱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大挎包，这包够大，装只猫毫无压力。
董慧指着挎包，话还没有说出囗，白猫就如一道烟般窜出去，一下子钻进了包里，弄得里面呼啦呼啦响，那肯定是猫爪抓在包壁或文件上面的声音，她有些肉疼，但这个时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董慧火速将地上的被子扔到床上，然后假装打着哈欠开门。
“妈，你回来啦！”董慧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打哈欠。
白猫悄悄从包里探出头，给董慧的演技点了个大大的赞。
朱如芳吸了吸鼻子，突然“阿嚏”一声，要不是董慧及时用手掌挡住脸，恐怕就要被全淋上了。
完了，妈妈对猫过敏，怎么办？
“你不会真养猫了吧，你是知道妈对猫过敏的！”朱如芳明显有了怒意。
“养猫？怎么可能，嘿嘿！”
“你嘿什么嘿，每次说谎就喜欢嘿嘿假笑，别以为妈不知道。”
“是啊，猫真的不能养的。”爸爸也及时插话，一边说一边给妈妈拍背。
董慧：“我真没养猫，就是，就是，我公司楼下有家猫家咖啡店，养了好多猫，下班前我陪客户去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美谎言了。
“难怪，难怪。”朱如芳脸上的怒意消散。
董慧提到嗓子眼的小心心一下子又落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件令董家三人石化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竟然听到了近三个月没有讲出一句完整话的外婆喊话了，“吵死了，大清早吵什么呀！”这声音中气失足，隔着房门都清得清清楚楚。
董家三人先是显出了“我是不是幻听了”的表情，紧接着从另两人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表情，从而证实了自己没有幻听，然后争先恐后冲进外婆房间。
躺了三个月的外婆此时正坐在床头，盯着冲进来的三个人，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你们这是干什么？干嘛这样看着我？”
董卫国腿毕竟长些，第一个冲到岳母床头，说道，“妈，怎么坐起来了，快，快躺下，想吃什么就跟我说。”虽然脸上是高兴，但语气却不是。这老太太肯定是回光返照了，呜呜，当初要不是这老太太的支持，当初自己肯定娶不上小芳。
朱如芳原本还是非常惊喜的，但听到董卫国的语气，也默契地想到回光返照四个字，脸上的惊喜一下子就变得不自然了，看起来像假笑，“妈，您快躺下，哈哈哈。”
“小芳，你怎么皮笑肉不笑的啊，是不是嫌妈了。”外婆有些不理解女儿的表情。
“妈，你说什么话哩，没有的事儿，我哪里会什么皮笑肉不笑！”朱如芳演技全开，全力抵赖。要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忍住悲伤、强颜欢笑，实在是太难了。
董慧一下子冲开爸爸妈妈的阻挡，冲到外婆跟前，“外婆，现在有什么感觉吗？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有觉得头疼吗？有觉得胸口闷吗？”
肺癌晚期最明显的症状就是胸闷胸疼头疼。如没有这些症状，那便说明白猫昨晚的操作是有用的。
董慧问完，外婆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肺癌晚期的病人，应该是会头疼胸疼的，体会了很久，然后很不自信地答道，“好像，好像，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体好像很轻松，是不是不太正常？”
“是，很不正常……哦……不是不正常……”董慧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董卫国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小慧啊，看开一点。”女儿一向逻辑清晰，现在舌头这么乱，肯定是伤心过度，不能接受外婆回光返照的现实。
不知道是受这古怪的氛围影响还是其它的什么，外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妈说出来你们不要难过，妈都这个岁数了，也活够了，我这恐怕就是回光返照了，让妈再好好看看你们吧！”
听自己妈这样说，朱如芳一下子撑不住了，扑倒在老妈腿上，大声呼嚎起来，“妈，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话没说完，眼泪鼻涕已糊了一脸，在脸上捞了一把液体就往董卫国身上抹去。
董卫国拍着老婆的背，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如芳，你控制一下你自己，老人还活着，这样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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