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父母
这是滨海小城临海公寓里的一栋房子。
进门，古典的中式隔断。然后，客厅，红皮沙发，红木椅子配着做工精细的小茶桌。墙上装饰是意境深远的国画，桌上摆的是整齐的整套茶具。一切，从宏观到细节都足见房屋主人的传统与细致。
这里，就是奥运冠军欧阳辉的家。他父亲是本地一所重点中学的教导主任，母亲是知名培训机构的美术教师。拥有两个教师的家庭，严肃和严谨程度可想而知。
这几天，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记者，欧阳辉父母都热情接待了。直到他回来，还依旧访客不断。
但今天，欧阳家将谢绝所有来客。因为，有一位贵宾要来——栗籽。
事情要从昨天说起。
一整天，两个人都呆在一起。
早上去了滨海大道看日出，上午回了老院子和旧学校感怀，中午终于吃上了一直期待的海鲜大餐，傍晚在绝美夕阳下深情拥吻。既不想纠结过去，也不用担忧未来。这一天，两人就任时间那样静静流过，泡在爱情的河中，纵使虚度，也是浪漫。
只是，晚上要分开时，欧阳辉提了个正经的事情。
“明天，去我家吧。我想带你见见我父母。”
他故意用了一种轻松的语气来掩饰提这个要求的紧张和忐忑。而栗籽听了只觉得这是个合理的要求，便立刻答应了。
“好啊。”
但，话一出口，栗籽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去见他的父母，可不是普通女朋友去见未来公婆那么简单。
欧阳辉的父母跟栗籽可不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首先，栗籽小的时候去过欧阳妈妈的美术班学画画，被向来挑剔的欧阳妈妈评价为“没什么天赋”。不过，他妈妈还好说，虽然刁钻，但脾气还算温和。而欧阳爸爸就
“什么？你要去欧阳辉家见他爸妈了？”晚上，栗籽就此事给林霖打了个电话。“他爸爸不是你说的那个，你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吗？”
“是啊。”栗籽回顾起这段就觉得很绝望。“我当年要是知道将来我会跟他儿子在一起才不去惹他呢。没准儿我明天一去他家，他爸爸直接掏出一本当年没收我的课外书给我。”
“哈哈哈，有意思。”林霖却只觉得好笑，幸灾乐祸道。接着，补了第二刀。“对了，我还记得，你不是说曾经有个跟你爸吵过架的学校主任也姓欧阳？”
“是，就是欧阳辉他爸。”
栗籽的爸爸是本市教育局的主任，前几年曾经就教学方式的问题跟欧阳言有过争论，两人从此势不两立。
“哇，栗子，你这要是结婚，两家亲家可有意思着呢。”
林霖还是丝毫没有同情心，只顾着听热闹。
栗籽也顾不上她的态度了，只能默默为自己的明天祈祷。
时间回到今天
栗籽今天一改往日牛仔T恤的休闲打扮，特意挑了件很“小女生”的纯白连衣裙，好好化妆了一番。欧阳辉去接她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
“今天干嘛，穿这么漂亮？”
“不是要去见你爸妈吗，当然要打扮得好一点了。怎么，你不喜欢？”
“不会啊，挺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
“你这样挺好，回家的时候穿得好看一点，在外面就普通一点。我有安全感。”
“哦，那你放心，我可没那么抢手。”
同他开开玩笑，暂缓了栗籽的紧张。但，5楼的高度，很快他们就到了欧阳辉家门口。
刚开门，栗籽就受到了欧阳妈妈的热情欢迎。她这些年倒是没怎么变，身上一点也没有家庭主妇的影子，瘦高的身材加上精选的旗袍，还是浓浓的艺术家气质。
“哎呦，栗籽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这么多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然后，招待栗籽在沙发上坐下。
栗籽努力显示出第一次见未来公婆的客气和孝顺，但有些联系却是怎么也躲不过的。
“栗籽啊，那天小辉跟我说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你说谁能想到，这过个十几年，你们俩能成为男女朋友啊。”
青梅竹马在一起的尴尬点一：你未来婆婆早就知道你，认识你，但却从没想过你会是她未来媳妇。但，就算尴尬，栗籽也只能笑着附和。
“是啊，是啊。只能说，只都是缘分啊。”
而欧阳妈妈下一句，又是个炸弹扔过来，把她雷得外焦里嫩。
“我记得，你小时候在我那儿学过画画的。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点进步。”
青梅竹马在一起的尴尬点二：未来婆婆给你当过老师，但你在她那儿却是个坏学生。
“啊我嘛，您知道本来天赋就不高，赶不上小辉的。”
没等栗籽应付完欧阳妈妈的狂轰乱炸，一个重重的关门声，预示着她今天最大的难关，来了。
欧阳主任回来了。
欧阳言，脸长得方正，表情总是板得严肃。为人正直严厉，不苟言笑，天生当老师的料。无论对儿子还是学生，都要求严格。所以现在，儿子加冕冠军，学生金榜题名，向来被人吐槽的言人魔一下子成了人生赢家。但，曾经爱爬后窗监督学生自习的他，却永远是栗籽的噩梦。
现在，栗籽坐在欧阳家的餐桌旁，欧阳主任就在她斜对角。她努力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礼貌地叫了声：
“伯父好。”
不想欧阳言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丢出一句：
“栗籽，是吧。也是二中的？”
“啊，对。”
听完这个问题，栗籽只觉得汗毛的竖起来了。欧阳辉在一旁看出了她的紧张，在餐桌底下使劲地抓了下她的手，给她鼓劲。
可是，欧阳的下一句却是
“你当年，也没少跟着他们骂我吧。”
青梅竹马在一起的尴尬点三：他父亲给你当过教导主任，还没收过你的课外书。你还和同学们一起骂过他，给他起过外号。
栗籽笑得都僵了。心里默默感慨可算知道欧阳辉的不会聊天是遗传谁了。可有什么办法，就算把他当你曾经的主任也得好好哄着吧。何况他现在还是自己男朋友的父亲。
“那个，主任。”连伯父都先不叫了，先把旧账算完再说吧。“我们当年，真的没说过你什么坏话。我们心里其实都很喜欢您的。”
栗籽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虚。欧阳言也明显不信。欧阳辉看气氛不对，给他老爸使了个眼色，老爷子也就不讲话了。
栗籽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能庆幸欧阳主任大概还没想起和她老爸吵架的事情，不然她今日可算是凶多吉少了。
真像林霖说的，这以后要是真结婚了，两家亲家见面得多热闹啊。
这顿“见家长”饭，吃得虽惊险，但也算顺利。索性以后的事，就以后在考虑吧。
吃完饭后，欧阳妈妈拉着栗籽在客厅聊天。欧阳辉和欧阳言在餐厅那边收拾着。栗籽一边陪他妈妈聊着，一边隐约地听到了父子俩的谈话。
“所以，不退役是吧？”
父亲苍老但依旧严厉的声音，问儿子。
“恩。”
“我想也是这样。能锦上添花的好事，一般没有人会拒绝的。”
“恩”
这是栗籽第一次明确地听到了欧阳辉的决定。果然，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打算，仍旧按下了继续的按钮。
于是，她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和期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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