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绛珠凋亡
“没想到区区束发之年的少年，居然有如此才学，也难怪天子破例，封其为内阁学士了！”那些达官贵人中也有饱学之士，心生感慨，仿佛看到了一个才学无双的少年，意气风发，平步青云。
“在下此举有些偏颇，诸位有些误会，情有可原，不用介怀！”断玄看了看周围众人，微微点头，算作示意。众人见状，舒了一口气，文人之间，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断玄的谅解让他们心头去了一块大石。
言语之间，断玄抱着绛珠，走到了大厅最前方。轻轻放下绛珠，搀扶着她小心站好。
一时之间，龙凤呈祥，金童玉女，惹来一片赞叹之声！
司仪看到两人就位，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绛珠微微弯腰，就要向那天地拜去，断玄轻轻抬手拦住了她，摇了摇头，神色平静：“这天地要将你带走，我们，又何必拜他！”
这一声话语虽然不大，却好似惊天炸雷在大厅之中回荡。
古今往来，从来都是天地为尊，少有人敢不敬天地！只是这一次，众人虽然惊讶，却只是窃窃私语，倒没有人公开指责。毕竟以断玄的才学，如此做，必有深意。
孰不知，圣人之行，行乎不可测！断玄不是圣人，但是其才学已然到达了一种非凡境界，见识自然有些不同！
“状元郎行事，果然洞彻明悟，处处透露不凡！”人群中，有人心生敬佩，想要不敬天地，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又是何等艰难？没有非凡的智慧，最终只能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柄！
“继续吧！”断玄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本有些喧闹的大厅瞬间变得安静无声。
那司仪还在震惊当中，想他主持婚礼数十载，还没有一个人敢不拜天地的，这样的人不是绝世的枭雄，就是千载难出的鬼才！听到断玄提醒，赶紧清了清嗓子，接着喊道：“二拜高堂！”
“长辈在上，请受断玄（绛珠）一拜！”断玄搀扶着绛珠，向端坐在上方的四老恭敬一拜！
“好孩子，赶快起来！”四老见状喜忧掺半，一个劲地道好！
想他们这对儿女，经历多多，终于要结为夫妻了，四老满脸笑容，一个劲地夸好！只是四人心中都有些不忿，想要质问那苍天，为何如此残酷，有情人为何不能长相厮守！
“夫妻对拜！”司仪见两人拜罢，接着喊道。
断玄小心的搀扶着绛珠，让她站稳，两人相对，躬身一拜！
这一拜，普普通通，却包含了满腔的喜悦；这一拜，平平淡淡，却掺杂着无尽的期待；这一拜，天下成婚之人皆会有之，却又是那样的动人心弦！
只是，刚刚拜完，绛珠的身形就一阵晃动，站立不稳。断玄赶紧抱住绛珠，细细看着怀中的佳人。
“玄哥哥，珠儿，珠儿……今天……好高兴！珠儿，终于……成为……你的新娘了！……”绛珠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完全没有一丝血色，透过薄薄的轻纱，看着断玄，细声说道。
无尽的期盼，万千的等待，夕阳下的倩影，杨柳边的思念，终于换来了这一刻，她的心中一片满足！
“珠儿，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新娘！是我唯一的新娘！……”断玄揭开绛珠脸上的轻纱，看着怀中的绛珠，心中悲痛万分。珠儿这么善良，老天为什么要夺走她，为什么……
一行清泪顺着断玄眼角落下！
“玄哥哥，你……不用难过，珠儿，真的……很喜欢……玄哥哥，如果……有来世，还让……我们……做夫妻，好吗？”绛珠眼中闪烁着动人心弦的光彩，抬起玉手，轻轻抚摸着断玄脸颊，帮其擦去眼角的泪珠，缓缓说道。
“珠儿，来世我们一定做夫妻，我们不要只做一世，我们要做百世、千世、万世……天荒地老，永不分离！……”断玄低声抽泣着，完全没有了方才挥斥方遒的气势，默默抱着怀中的人儿，泣不成声。
“玄哥哥，可以……吻一下……珠儿吗？”少女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期待，一丝娇羞爬上她的脸颊，如同落日下的晚霞，让人心醉。
“嗯。”断玄压下心中悲伤，微微点了点头，轻轻俯下身来。
两唇相接，轻轻碰触，那种感觉，淡淡的，有些甜，有点涩……
曾经朝夕相对，然而断玄却没有给过绛珠多少，直到此刻，他才真实的体会到，原来……自己心爱的人，所需要的并不多，简简单单的一个吻已经足够！
可是……
绛珠双眼紧闭，细细感受着唇间的柔情，一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带着无限的担忧，带着浓浓的情意，带着万般的不舍，滴落而下！
玄哥哥，珠儿，真的……好高兴！
玉手……无声的滑落！
啪嗒！
晶莹的泪水滴在断玄手背上，溅射出一朵瑰丽的水花，冰寒刺骨，顺着手背，流入心田，将一颗跳动的心紧紧冰封！
“不！……”断玄双眼通红，看着怀中气息全无的少女，心中的悲愤聚集到了极点。
啊！
双眼之中透露出浓浓的血红，如同血染的绸缎，妖异凄美，紧紧盯着上方，似乎要透过层层的建筑，看到那俯瞰而下的苍天！
为什么，为什么！……
珠儿如此善良，难道她有错吗？为什么要带走她！……
“没有了珠儿，就算拥有了一切，又能如何？”泣不成声，指天怒骂，丝丝血迹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肆意宣泄着心中的悲愤！
如果我有毁天灭地、斗转星移的本领，你，还能带走珠儿吗？
你，还敢带走珠儿吗？
他很恨，恨苍天的不公，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渺小，恨自己的无知！……
那股恨意凝成实质，形成了一把血红的杀戮之剑，散发着浓浓的血雾，静静飞悬在他背后！血雾不断弥漫，迅速遮盖了他的身形，更是一阵阵蠕动，时不时浮现出一张狰狞的血脸，鲜血淋漓，犹如深夜中的掠食者，残暴，血腥！
屋外，随着血剑的出现，一股浓稠的血雾破开层层空间，直接冲向云霄，远远望去，就如同形成了一道血色的通天支柱！无尽的杀意肆意沸腾，让所有看到的人脊背发凉，心头战栗！
“这，这是状元公吗？……他……怎么了？妖魔附体……？”周围的人感到后背一阵阵发凉，汗毛根根竖起，看着场中的血雾，惊恐的问道。
断玄的情形太过诡异，简直与典籍之中记载的妖魔无异！
一张张血脸，无眼无鼻无嘴，只留下一个个窟窿，无声的飞奔着，似乎要从血雾之中飞出，吞噬掉大厅之中所有的人！血脸一阵阵蠕动，犹如一个恶魔在无声的呐喊，让人心生寒意，恐怖非凡！
“魔……鬼！……”有人心生胆怯，颤颤巍巍的指着场中景象，逃命似的向门外跑去！
“快跑！快跑啊！”也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所有的人争先恐后的向门外跑去，等到看到门外那漫无边际的血雾，脸色更加苍白，不要命的向远处跑去！
“状元公是恶魔啊，快跑啊！”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客栈四周，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就连王院长等人也是脸色苍白的退去！
瞬息之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厅，只剩下了断玄一人，便是断玄的父母、岳父岳母，也是惊恐的躲在大厅门外，神色中难掩恐慌！
“连你们也不相信我吗？呵呵！恶魔吗？”浓稠的血雾环绕在断玄四周，随着他的轻语，一阵阵颤动，形成一张张恐怖异常的面孔，无声呐喊着！想要挽回什么，却只能无奈的放下！
“父亲、母亲，岳父、岳母，对不起，小玄不能服侍你们左右了！”浓稠的血雾中，淡淡的清泪缓缓流下，即便是周身的血雾也无法掩盖其中的心酸！
恶魔吗？只要能够救回珠儿，血腥又如何，杀戮又如何，野蛮又如何，恶魔又如何，我，通通不在乎！
通通……不……在……乎！……
赤红的眼角渗出点点血泪，周身围绕着一张张血淋淋的血脸，身后一把血剑锋芒四射，如同地狱走出的杀戮者，眼中闪动着疯狂的嗜血！……
珠儿，没有人可以夺走你！
就算是……苍天，也不行！
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天若要阻我，我……便要毁天！
地若要挡我，我……便要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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